“别过去,太危险了!”那个阻止她的女警头上警帽被雨水浇透,她的脸焦急万分,说话却慢吞吞的,“请您配合我们。”
“可是——”她的余光中闯入更多的人,于是接下来的一句话递给了另一位警察。
雨势愈发强劲,水滴落在地面上激起排排声浪,再加上围观群众的吵闹声,正常交谈的声音反而会被压下去。
“可是——!李队长!!”秦谨的声音骤然加大,差点把李响的另一只耳朵也给震聋,“那个重修的补偿款合同原件!都淹掉啦!!!莽村迟迟不开工!!!合同又被毁!!!可——麻烦啦!!!!”
年富力强的女人放开了嗓子一声吼,刺穿层层雨幕,扑进了李青的耳朵。
补偿款……开工……工地,爹……
他们家在莽村受尽了欺辱,说是一个宗族,要互帮互助,要替他出头,但补偿款没有他们的份,为了这个家,年迈的父亲还要去工地卖苦力。
爹——工地,工地不开工,爹挣不到钱,又要愁眉苦脸睡不着了。
李青断了几天药,精神有些恍惚,他低声呢喃着:“爹啊,工地为啥不开工了?”
没有人回答他,四周都是乱糟糟的叫喊,那群穿着警服的人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冲他摇手,只见他们的嘴张张合合,可他什么也听不清。
爹老了,一定是没听到他说话。
于是他的声音大了些:“爹,工地为啥不开工了?”
一个衣着考究的女人慢慢蹲在层迭的血红祈福牌外面,他还记得她。
“李青先生……李青兄弟,你别紧张,是我,你看我是来帮你的,站在你这边的对不对?”
“李律师!”他高声大喊着,几近绝望而疯狂地大喊着,“我爹呢!开工……为什么不开工!”
这一声悲鸣直接唤来了警戒线外呼啸而来的毒风,不知是谁高喊着:“李青!你爹死啦!他死得好惨啊!”
“顺叔死得好可怜啊——!”
李青浑身一抖,他想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
“高启强,抓高启强,你们去抓杀人凶手,我要给我爹报仇!”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被警方看在眼里,站在高处指挥的安欣张彪两位组长打着十二分精神,不敢有一丝错目。
“张彪,张彪!彪子!”安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起衣领的对讲,问道,“你看一下,树上往下爬那个,是个什么东西?”
张彪调了调望远镜,沉思道:“不是个东西。”
“好像是——黄翠翠。”
李响俯身,一道道红线和祈福牌将他的脸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残破地倒映在李青的瞳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