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在枯竭,体质在衰弱,身手不再灵活,意志越来越接近雪花。
乔瑟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自己的感受,只能意识到自己在一点点被磨灭,属于“乔瑟”的部分正在被切割、被分食,身上漏洞越来越大,他感觉自己像个破了洞的气球,正在逐渐瘪下去,每分每秒他都能感知到冻彻心扉的寒冷正在将他侵蚀。
但还没结束。
还有威廉,还有路易斯,还有东野远……还有亚瑟。
他的乘客还没有全部生还,而乔瑟残余的部分只剩下微末。
从“我要所有人一起活下去”到“所有人生还,除了我”之间只隔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完美结局已经无法打出,希望已经破碎,自己已经注定无法生还……面对看不到边际的绝望,软弱无力的自己,人又该做出怎样的回答才算合格?
谁知道呢……
管他呢。
乔瑟从来不会去想那些,他是船长,理所应当要肩负起所有人的命运,理所应当竭尽全力让所有人活下去,哪怕代价是将自己燃烧殆尽。
白色船只从高远的天空坠下,像是阿波罗驾驶者他的太阳马车无情砸在海面,将平滑如镜的蓝色海洋人为凿出一朵壮观的白色水花,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光辉灿烂。
白色的船转瞬便消失在白色的水花之中,一头驶入了异域,再不见身影。
[kp:badend结局保存g——]
[kp:theend——“无人谢幕”。]
半小时左右。
避开这片海域的船只忍不住好奇,又再次驶了过来,呜呜汽笛惊起一片海鸥。
水花逐渐平息,清新的海风与湿气裹挟着一串生还者浮出水面,救生艇与救生圈给单调的海面增添色彩,又将它衬得有些拥挤,阳光照在所有人的脸上,似乎在细数他们的呼吸。
那些残酷的、美好的都随着沉船消失在海底最深处,仿佛噩梦就此结束,眠者即将醒来。
唯有一人,如同泡沫一样,笑着消失在空气里。
1920年6月30日。
距离大西洋热点“有船从天空坠海,乘客奇迹生还”已经过了一个月有余,周边政府大概是太希望恢复渔业和旅游业的元气,再怎么离谱的消息都敢往外传,恨不得把事故地点在大海上标记出来,然后建个参观园区,按人头收钱。
拜他们所赐,瓦妮莎一直待在医院把身体养到八成熟才从西方记者的包围中成功脱身。
说实话,记者给钱听她胡诌,瓦妮莎并不讨厌,问题是她不能在医院待下去了,她的纹身说法已经逐渐没法忽悠住主治医师,毕竟谁家纹身会从脖子长到肩膀,而她日渐增多的饮水量也让医生完全没法不去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