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岐短暂的清醒过来,操控台被整个损坏,她急促地喘了口气,视线已经完全受影响,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塌陷,像是陷进了某种异度空间。
她对金属的感知能力在这时已经敏感细微到可怕的地步,有颜色的部分是她可以操控的,地下数百米深的金属微粒,凡岐竟然也可以分辨出。
她尝试着改变它们的位置和状态,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似乎地面真的隐隐颤动起来。
丝的植入遇到了阻碍,窦寻面色沉沉,莫名其妙露出一个笑来,因为他脚下踏的地面在对凡岐发出微弱的共鸣,操控能力已经到了这么可怕的程度了吗?
更让他不理解的是,无论看见、发现什么,凡岐对世界以及自身的认知都不会动摇,她不信任何人,包括“神”。
如果说人类像是海绵,那凡岐就是坚硬无孔可入的磐石,她太坚定了,甚至于玉石俱焚也不愿意受人控制。
窦寻神情逐渐变得阴郁可怖,同时心底不免又感到浓浓的惋惜,为凡岐的“不听话”和“不知好歹”,也是预测到了自己计划的意外变故。
要舍弃这个身体了。
淡蓝色的丝始终堵在原地不得动弹,凡岐的眩晕感更强,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范瑕脸色铁青地大踏步到备用操控台,一个按钮一个按钮的试,发现全部失灵了。
凡岐篡改了制造设备所用金属的内部构造,和数学题一样,只有正确的公式才能解出正确的答案,被篡改过的设备,已经完全报废不能用了。
意识到待在自己早晚会死,范瑕也顾不得一切,直接扫描瞳孔准备离开这里,可沙沙跳动的扫描框下了最残酷的审批。
范瑕明白,凡岐要她死。
地面慢慢轰然塌陷的那一瞬间,凡岐的精神已经透支殆尽,无数崭新的玻璃器皿被震下桌面摔成齑粉,迷迷糊糊间,她发现自己的一条手臂可以活动了。
她抬眸看去,原来是手臂被落下的重物砸断了骨头,皮肉仍黏连在一起,凡岐倒吸了口气,咬牙生生扯断,温热的模糊肉血四溅。
窦寻神情冷肃地站在一旁,不躲不避,冷眼旁观着周遭墙壁坍塌,像是一尊沉默的冰冷石像。
凡岐割断皮革,用尽全力跃起,身体腾跃着朝男人的方向扑过去,在头顶的墙面彻底倾泻倒塌之前,她将骨锯准确地插进了他的大动脉。
即便脖颈间的血洞源源不断往外涌血水,窦寻面容上残留有极淡的笑意,鲜红温热的血自毛孔里渗出,秀丽的一张脸开始溶解碎裂。
他说:“我不会死,但你一定会死。”
这是凡岐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连她也这么觉得。
角落里被砸得稀烂的淡蓝色水母微不可见地动了两下,瞬时蠕动着挤出废墟。
与此同时,联邦贫民窟,名叫徐山的女子从床上满身冷汗地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