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他跑了?”温玉沉问他。
华清棠掀起眼皮,看了他两眼:“若我同你这般反应,恐怕他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温玉沉再次被这位“傅大人”讥讽,不过看在他失忆的份上,没跟他计较什么,谁叫他是华清棠。
但凡换个别人来如此讥讽他,他早就还回去了,但这人偏偏是自个儿的乖徒弟——虽然现在看起来有些许叛逆。
“是是是,傅大人英明神武。”温玉沉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这人不知是怎的了,竟有些别扭,半天也没应他的话。
温玉沉喜闻乐见,他就喜欢看华清棠别扭的模样,虽然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看人别扭。
“所以傅大人,不办案了?”
“自然要办。”
咚、咚、咚——
开门的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长相算不上精致,但也不赖,只是比她后头的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你们是…?”
华清棠解下腰间令牌:“官府办案,有些事需要找常姑娘了解。”
“还请常姑娘行个方便。”
后头的姑娘眼含秋水般,一颦一笑惹人怜,只听那姑娘轻声细语道:“小凌,既如此便放二位大人进来吧。”
她咬紧了大人二字。
被叫小凌的姑娘将门彻底敞开,让了条道。
不用猜也知道,这位端坐镜前的姑娘便是本该登台唱戏的“花魁”常姑娘。
说是花魁,但其实不须堂管她们叫“昙花娘”,明面上是说昙花难得一见,她们这儿的昙花娘也同昙花一般,见一面难如登天。
但它还有另一层鲜为人知的寓意,意为她们会同昙花一样,花开后彻底消失。
仔细想想昙花娘的确比花魁更为贴切,后来不须堂小有名气便也没再改了,大抵是因为老板觉着它能彰显不须堂的个性,引来更多客人。
“你可曾与人私定终身过?”华清棠第一句话便将那位小凌姑娘得罪了个彻底。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家常姑娘从不曾与外男接触,也就是今个儿大人要办案,我们家姑娘网开一面,让大人见了一面!谁知道大人竟如此不识好歹还要往我家姑娘头上泼脏水!”
华清棠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虽然他只是例行公事,但第一次被人这么骂,多少也有些无措。
他上任也才没多久,这小凌姑娘是第一个跟他对着呛的。
“他这话的确欠妥,但小凌姑娘,此案跟你二人紧密相关,他若不直截了当来问,与你们寒暄些有的没的浪费时间,到时候撇不清的是你们。”
“他仍是傅大人,但你们保不齐就成了——”
温玉沉故意吓她,他若不将这人唬住了,恐怕一会儿问的话得到的答复也都是模棱两可的。
衣袖被人一拉,温玉沉回头,华清棠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往下讲。
温玉沉倒也没驳了他的面子,左右这小凌姑娘也被他说的有些犯怵,故而他没再继续下去,而是顺着华清棠的力道退到了他身后。
顺手摆弄了下他腰间的玉佩——被华清棠狠狠剜了一眼,他才松了手。
“我未曾与人有过私情。”常芷冉柔声回道,似乎是为了让华清棠相信,她还将薄纱长袖掀开,漏出纤细白皙的小臂。
上头还有着深红色的守宫砂。
“我从未出过这不须堂,原本今日是我第一次出阁。”
不须堂将姑娘们登台称作出阁,意同出嫁。
“是么。”华清棠倏地凑近,俯身时几乎与常芷冉只剩半寸距离——
“大、大人这是…”常芷冉像是了个受惊的兔子,说话磕磕绊绊。
“这香囊似乎是男子常带的款式,敢问常姑娘这香囊是从何而来?”华清棠将系在她腰间的香囊一拽,拿在手里仔细打量着。
“这香囊是我兄长留给我的。”常芷冉垂下眼,似是想起了一段伤心事。
“你干嘛这么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