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光是听就已经觉得恐怖如斯了,实在很难想象夏余筱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一直讨好他,和他周旋,直到我爸度蜜月回来。”讲到这里夏余筱冷笑一声,“不过我并不寄希望于他,我知道指望他没用。但是他回来对我而言也是好事,起码许磊不敢再为所欲为了。在偷听到许磊和那个医生的谈话后,除了得知他们的阴谋,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件事。那个医生良心未泯,所以我趁许磊不在身边的时候,朝他卖可怜,一次又一次地恳求他,不记得求了他多少次,才终于说动他。后来在澳大利亚的课程结束了,正好赶上我妈的忌日,我和我爸说想回家祭拜我妈,再一次卖起惨来,在那个医生的帮助下,千辛万苦才顺利回国。”
夏余筱凄苦地笑了笑:“最后还是我妈帮了我。”
她深吸口气,重新抬起头,继续着讲述:“回国后我就举目无亲了,我只记得南恒宇的号码,他的号码这么多年了我还烂熟于心。抱歉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所以擅自联系了他。回国后确实是他一直在帮助我,我迫切地希望自己的腿能够尽快地好起来,所以才拜托他帮我联系医院。你也看到我这个样子了,出行十分不便,所以常常是他送我去医院。我也是那时候知道你们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看到了多少,但是我向你保证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或许你觉得他接送我去医院、陪我吃饭是很亲密的事情,但是我当时也不知道去求助谁了……逃离那个地方回国前,我想要找的第一个且唯一一个人就是他,除了他之外我不知道还可以依靠谁……”
她的眼角渐渐潮湿起来,夏余筱伸手揩了揩眼泪,声音夹杂着哽咽:“但是吴茗笙,也许他以前喜欢我,但是我现在必须认真告诉你,他的心早就偏向你了。也许在更早之前他就喜欢你,比认识我还要早,只是他那时尚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因为我是一个与他有过一段过往的异性,所以你在看待我们那些行为时会不由自主地带有情绪色彩。但如果你只把我当成他的一个普通朋友,事情或许会变得简单许多。”
“我给你发那些消息,没有什么别的目的,我的想法很单纯,就是想知会你一声,让你知道我和南恒宇之间是光明正大的。我以为自己的措辞没有问题,没想到会适得其反。”夏余筱真诚地看着吴茗笙,真诚地劝她,“不要因为这些事就结束你们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缘分,我不是想为南恒宇说话,但还是请你在听了我今天的话后再认真考虑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你能再给他一次机会。”
“不,不是因为你,我知道你们什么都没有,这些只是借口。”吴茗笙落下泪了,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委屈,而是在心疼夏余筱,还有无尽的愧疚,“之前你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被我挂掉了,如果……如果我没有挂掉那个电话,你们那时候说不定早就破镜重圆了……你也不会遭受这些。在这样的愧疚下,我无法再心安理得地和他在一起。”
那个电话一直是吴茗笙的心结,她从没想过掩藏这个秘密,甚至一直期盼着有人能将它揭开,这样她的心才能重新安宁下来。如今在听完夏余筱这些年的遭遇后,她心里的愧疚感更是无可附加了,甚至到了憎恶厌弃自己的地步。
吴茗笙以为夏余筱知道真相后会错愕,会冷脸,会怒喝,可是这些情绪她都没有。她的表情没有一丝的破裂,还是保持着浅笑:“我有猜到过电话是你挂的,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吴茗笙抬起泪眼:“真的?”
“好吧,其实有一段时间是很埋怨你的。”夏余筱笑出了声,旋即又正色,“但是在我回国后,大概是经历了太多吧,我早就不会再去翻旧账,也不想去计较那些陈年往事,爱一个人太沉重,恨一个人也是,我想让自己活得轻松点儿。而且,不靠南恒宇,我自己不也是逃出来了吗?”
她音色温柔地说:“所以,你大可以忘记这件事。”
吴茗笙低下头,苦涩道:“那我和他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这是为什么?”
吴茗笙说:“我们爱上彼此的时机不太对,我太早就喜欢上他了,卑微暗恋着他的日子里,他的漠视与不在乎将这份爱磨平了、磨没了,我已经不敢再去爱他。你说他现在终于喜欢上了我,或许吧,但是我还没有感觉到,可是我对他的感情早就在他一次又一次的忽略里淡去了。我见过他对待你如珍如宝的样子,可是在一起六年,记忆里他一次都没有维护过我……也许是我记性太差了。”
“如果你分手的原因是这个,”夏余筱轻握住她的手,“那么我支持你。”
在绚烂明亮的光线里,她微笑着说:“你知道吗,从你帮我搬起桌子的那一刻起,我就拿你当我的朋友了,永远的朋友。”
两个女生对视着破涕为笑。
她们之间从来就无关南恒宇,一直都是在心里为彼此留有一片心t?地的关系。无论岁月如何更迭,也不论相距多远,这份情谊永远不会改变,也永远不会因为一个男人就改变。
***
林望秋下班回家时在单元楼下遇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江待的奥迪A8在傍晚昏黄的环境里并不十分显眼,但他这个人却实在惹眼。
林望秋刚走过小区绿化带一眼就看见他背倚在车门上,静立望着单元楼下下班回家的人。
他的穿着一如既往地低调休闲且年轻,简单的白T和长裤硬是被他穿出了一身少年感。
林望秋默默算起两人的年龄,江待今年也二十四了,怎么扮起嫩来一点儿都不违和。倒是她,因为职业的缘故反而老气横秋的,她比他还年轻两岁呢,现在从衣着上看起来反倒像是江待的姐姐。
林望秋低头打量自己一眼,这种感觉更甚了。
林望秋喝醉后并不会断片,所以那晚江待送她回家她朝着人家发酒疯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想到自己几天前醉酒后的样子,林望秋举起肩上的包遮住脸打算躲过江待悄悄进去。
但是这个人停车的位置也太心机了,正对着单元楼进门口,从这里进去的人一个都躲不开他的眼睛。
林望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趁着江待低头拢火点烟的空隙,举起包挡着脸快步朝单元楼进门口走去。
“林望秋!”
江待这一喊险些让林望秋崴到脚,站稳后她改走为奔,疾奔向电梯。
但是江待掐灭烟后几步跨过来,很快揪住她衣领:“没听见我喊你啊,跑这么快干什么?”
江待原本是没注意到她的,要不是她掩耳盗铃地举着包鬼鬼祟祟走过去,说不定还真让她从他眼皮子底下给溜走了。
林望秋仍然举包挡脸,硬声硬气地说:“你认错人了。”
“是吗?”江待松开她衣领,在林望秋逃跑前又抓住她手臂。他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说,“你等我确认一下。”
几秒钟后,悠扬怀旧的音乐声从林望秋举着的包里响了起来。
“每次走过这间咖啡屋
忍不住慢下了脚步
你我初次相识在这里
揭开了相悦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