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丁凌泉甚至没有敲剑!她只是在当时的酒盏中滴入了自己的蛊血,便?叫武林盟的无辜弟子都如当年的秋臻一般听凭她驱使。
各色衣袍的弟子蜂拥而上,有了方才的提醒,秋望舒一行人及时闪避,躲过扑向?她们的狂潮。
方用剑鞘挑落几?柄九星枪,身后便?又被紫云弟子的剑锋所围。按住剑鞘的空隙,秋望舒看向?了站在对面的丁凌泉。
狂奔的人影挡不住她的面庞,秋望舒看见?她盯着自己的眼睛,缓缓告诉自己:“若是御风楼上你不派鬼医试探我?,这些人也不会发作。”
“阿望,这怪你,怪你和你娘一样,一直都在阻拦我?。”
周围的弟子虽在凭本能挥动武器,可面上皆为失神?之?状,因?为丁凌泉的命令,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围向?自己。在这些晃动的面孔中,秋望舒甚至看见?了在群英赛上见?过的长空首徒温砚。
她似乎在克制着不要?拔剑,可是额上流下的冷汗昭示着她也已到抵抗的边缘。
扣住剑鞘的手骤然松开,下一瞬,秋望舒用护手拍开围聚过来的弟子,转而蹬地,踏风跃出!
知道她要?朝丁凌泉而去了,易君笙拍开身边的弟子,回头喊住她“阿望!”
心迹明了至此?,秋望舒知道易君笙此?声并不为拦她,于是她没有回头,而是朗声告诉所有人:“中蛊之?人不会变成走尸,不必重伤他们!”
看见?秋望舒的身影,素华南挥动剑鞘震开数十人,抬脚想要?跟上秋望舒,“阿望!我?与你一起!”
稳稳落定于丁凌泉面前,秋望舒用掌风逼开丁凌泉即将落于剑上的指节。
斯若愚的饲魂蛊已发作,只是由于当日他只抿上了一口,所以此?时还在丁凌泉面前勉强支撑。
那熟悉到无法忘却的敲叩声没能响起,秋望舒拔出了手中的更星剑,像是告诉素华南,也像是告诉丁凌泉一般道:“不,华南姐,这是我?自己要?去了结的事情。”
听见?“了结”二?字,丁凌泉脸上扬起一个?玩味的笑。收回了看着秋望舒的眼神?,她转头,干脆地奔向?主殿。
十年前,她便?是在伏春山上的主殿中,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师姐。只是不同的是,十年前,秋望舒只能一动不动地躲在佛像中,而今日,在迈过门槛时,秋望舒便?已挥动了更星剑的剑锋。
剑锋斩断了丁凌泉一截发丝,在耳边留下了一道利落的血痕。
秋望舒的剑招中再无纠结,丁凌泉明白,这个?曾经心软的孩子如今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自己。
只是,即便?再有决心,又如何能敌过自己筹谋十余年的苦心。
用手背蹭去耳后的血珠,丁凌泉跃进?主殿,横剑挡住了逼近的秋望舒。
这不是丁凌泉第一次对上更星剑,但却是她第一次以不再掩饰的姿态对上这个?背负着师姐遗志的孩子。
秋望舒的剑招,和当年拼死一搏的师姐一般冷静,叫自己都忍不住期待起她到末路之?时脸上的惊讶与不甘了。
不知道,会不会与当年师姐的表情如出一辙。
铿锵惊鸣中,丁凌泉刻意问?起:“阿望,这十年来你哪怕一次都没想过来中都找我?么?”
在自己开口之?前,师姐便?认出了自己,但凭她对师姐的了解,师姐是绝对不会把?真相告诉秋望舒的。所以即便?之?后华南极力搜寻秋望舒的踪迹,她也从未从中作梗。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很好?奇,在伏春山那段下山的山路上,师姐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更星剑交到了秋望舒的手上。
是突然想明白了逃避隐藏无用,还是既想她的女儿?能自保,又想她的女儿?远离真相?
“还是师姐死前告诉过你,不要?入中都?”
闻言,秋望舒神?色未变,她只是在思索丁凌泉问?这个?又想要?证明什么呢?
是想证明母亲的交代是荒谬而无力的,还是想向?自己确定,母亲死前到底有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对她的恨意?
可无论是哪一种,丁凌泉都无法在自己这里?得到答案。
没有回答丁凌泉的问?题,秋望舒直视着丁凌泉的眼睛,问?起了另一件事:“可我?也有一件事很好?奇。”
“当年,你和她说的最后一句是什么?”她想知道当年丁凌泉附身于母亲耳边,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似乎逗笑了丁凌泉,她笑得十分收敛,可是语气却叫人不寒而栗。
“我?要?杀的是我?最亲的师姐,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师姐,对不住么?”
剑光宛如当年的电光一般斜进?丁凌泉的眼睛,叫眼前的剑光都白得刺眼。
“我?说的是,师姐,阿望在看着呢。”
这一句,既是告诉秋臻自己知道秋望舒在这里?了,也是让秋臻为秋望舒之?后的命运做出了选择。
迎上了秋望舒骤然加重的力劲,丁凌泉的笑意越来越重:“你知道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很讨厌你么?”
丁凌泉第一次见?到秋望舒时,秋望舒藏在秋臻的布裙边。师姐用最温柔的声音唤秋望舒出来,却让她心里?莫名的烦躁。
“那是中都城最骄傲的一个?人,却因?为你的出世而甘心避世,天真地以为能和你顺利地度过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