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纯暗自松了一口气。
换了拖鞋以后,她径直走向最里面的屋子,木质的储物柜一拉开?就有股淡淡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柜门吱嘎吱嘎得响,仿佛下一秒就会掉下来。
应纯打算速战速决,找到了那个箱子之后打开?,细数了下里面的东西和记忆里的基本没有出入这才抱着箱子准备离开?。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应纯后背僵直站在?原地?,然后看见应涛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走进来,外面的夹克染了不少不知?道什?么蹭上去的污渍。
应涛看见应纯,明显一愣,然后扯了个实在?不能称之为?好看的笑。
“回来了啊。”
应纯点了下头:“我回家取个东西。”
应纯下意识抱紧怀里的箱子,刚要离开?这,就看见应涛略微疑惑的目光落在?她抱着的旧物箱上。
“诶,你妈当时没给?你扔了吗?”
应纯脸色一凝,一瞬间的震惊闪过脑海:“什?么?”
应涛看了她一眼,然后接着懒散地?倒在?沙发里。
应纯收回视线,在?准备走之前从上衣兜里拿出刚刚开?门的钥匙,然后放在?餐桌上。
金属碰玻璃,一阵清脆。
仿佛钢丝彻底断裂前的那一声脆响。
“钥匙给?你了,爸。”
应纯没去看应涛,只是转过身,刚要抬腿——
“以后不回来了?”
“也许吧。”应纯眼里一片茫然。
不管是曾经的三口之家还是在?这里,她都觉得无?比压抑,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望的呢,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期待温暖,然后在?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日子里再也不想要任何会降临到自己身上的感?情。
不管是什?么情绪,在?她身上既熬了药又?淬了毒,无?孔不入。
男人似乎是忍耐到极致地?叹了一口气,“过好自己的生活,喜喜。”
“你老爸没本事?,所以我对你也没多少要求,过好自己的生活吧,往前走。”
“如果哪天谈恋爱了,也别忘带小伙子给?我看看。我看看他对你好不好,告诉他你老爸可不是好欺负的。”
“嗯。”
声音是抖的,只不过声音太小太短,听不出来。
应纯低下头,酸涩的泪水在?眼里打转。
一两滴打在?箱子盖上,砸出一个形状不规则的圆。
一个人走到楼下,将旧物箱放在?后排座的脚底下,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
出租车拐出小区,应纯摇下车窗,湿冷的风将脸上的泪痕彻底吹干。
只是微红的眼眶做不得任何假。
她一直都这样,清醒又?痛苦。
明白应涛的自私、冷漠和贪心,却也明白他对自己也不是那么不好,就比如今天这番话,她相信他是为?了自己才说出口。
可她就像是已经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僵一路走回家的人,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再给?她送保暖的东西。
毕竟她最需要的时候,已经过了。
这份血缘里的感?情难以割舍,所以她从没想过割舍,只是不想有更深更浓的调和剂加入。
那就这样吧。
外面似乎飘了零星水滴,分不清那是秋天的最后一场雨还是冬天的第一场雪。
水滴偶尔甩进车里,应纯关上车窗单手握着手机。
半晌,她点开?正给?她推送消息的MC,给?自己改了一个新的用户名,再顶着从来没换过的系统头像发了一条动态——
忧郁de小熊:【为?何幸福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