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白颜画的身体便长满了众人的眼睛,他们清楚地生长在血肉之上,用鄙夷、唾骂、丑陋、肮脏的词汇赋予他,密密麻麻,割断了他呼吸的空气。
白颜画踉跄的后退,脸颊上肌肉隐忍的颤抖。
“不可能!”
他厉呵一声,却说不出任何理由,遭了,一切都要,不可挽回。
周围人目光闪烁不定,面容毫无温度,嘴角噙着讥讽弧度,冷酷地俯视他。
“真够不孝的,为了往上爬,竟然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放过。
“简直不知廉耻。”
“枉费我之前还觉得他品德端正,没料到也是个伪君子。”
“真不怕贻笑大方。”
白颜画僵硬了,脸色变了又变,四肢沉落,快要失去平衡,那些人脸蓦地变成爹娘的脸,又变做心魔的脸,又变做他的脸,痛苦的喘息声带着嘶哑。
一声令下:“将他拿下!”
顷刻间,数名男子飞跃而出,一瞬之间,将白颜画压在地上。
白颜画像被折断的大树,重重摔倒在地,眼睛却似望着虚空,喘着粗重呼吸,眼圈赤红,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已被心魔碾压得不再静止。
那一瞬间,白颜画的内心有一座坚固城墙轰然倒塌,整个灵魂都坠落深渊,一切都在眼前破碎,支离破碎。
等他被人押到房间,才回醒过来,惊恐地抬眸,握紧白扇,青丝及腰铺落白衣,脸上汗水涔涔。
白颜画从心魔的恐惧中挣扎出来,眼瞳中恢复清明,看到面前站着十几人,皆是宗门里有名望的人。
“你们怎敢如此待我,你们怎敢?!”白颜画勃然大怒,可还是阻挡不了那些人用冷漠怨恨的目光看向他。
“白颜画,我们现在还没有把你押送到牢里,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你若能识趣退位也是好的。”
白颜画脸色阴沉至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诸位,大战将至,三魔虎视眈眈,我们本该携手抗敌,共御邪魔,如今内部倒先乱了起来,对我们没有半点好处!”
一人沉声喝道:“难道还留着你与魔教右尊勾结,互通信息再害了整个修真界吗?”
白颜画气郁结,血腥味涌上喉间:“我…我没有与戚袁青勾结!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信?!”
“白颜画,请你脱下这身衣裳!”众人已不再听白颜画狡辩,更不想与之废话半句。
白颜画双瞳布满血丝,死死抓住白衣领子。
“你以为不脱,我们就奈何不了你”有人冷笑扬声道。
白颜画忽地猛咳嗽,面容浮现病态般的潮红,胸腔内火热得难受,那片荒野荒谬地起了火种。
“白颜画,你我都修炼绝情道,不可能不知道催情散意味着什么。”一位同白颜画年龄相仿的人道。
白颜画的身子骤然一僵,目露震撼之色:“你们……”
他明白了,是那碗茶的问题,从一开始,这诛魔大会就是专门冲着他来的,这群家伙也是专门联合起来逼迫他卸下仙尊之职。
白颜画双腿都软了下来,强撑着桌子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喉结随着剧烈呼吸滑动,手中扇子变做白剑,紧紧攥着剑柄,怒道:“你们这是破了我的道啊,你们竟敢如此害我如此羞辱我?!”
这催情散对于修绝情道之人,就是一种猛烈的毒药,轻者欲念丛生,修为倒退,重者心魔侵蚀,身死魂灭!
可现在,他们为了逼迫他退位,竟然用这种办法对付他。
白颜画缓缓抬起眸子,眉眼通红,感到自己尊严被践踏,人格受到莫大的侮辱。
那些人语调陡转凌厉:“我们有必要对你这勾结魔头的叛徒心慈手软吗?我们没让你在外面难堪已是不错!”
“到这时候还装模作样,自己都与魔头去青楼作乐了,还怪我们羞辱你。”
“如今你还有什么资格坐在仙尊之位,滚吧!”
声声诛心,为首之人把一张写满字的纸拍在桌上,神情高傲:“白颜画,在上面按下手印,把仙尊令牌交出来,把你身上衣裳也脱下来。”
这纸上面写着他的罪行,他一按,便是承认罪行,之后那些人再把他抓进牢里,他便再无翻身之日。
白颜画为了抑制催情散,伤及心脉,唇间煎红一片,鲜血从舌中溢出,他软绵绵的瘫坐在地,低垂睫毛,遮住杀意,拳头攥得越发紧。
“我会退位,但你们先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