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这些?小孩真?可爱。”
顾延川沉默半晌,低低道:“嗯。”
“只可惜,现?在的年?轻人都不爱结婚生子,说对孩子负责,以后小孩越来越少,很?不负责。”
顾延川眉眼皱纹微显:“不是我们那?个时代。”
他们的生活里充斥着愚孝,强调吃苦。
时代的车轮滚滚往前?,老迈的他,早已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被拦在车外。
那?是一辆朝气蓬勃的列车,驶向着看不到的远方。
很?多很?多年?前?,他也是顾长海认为“新?生力量”,在那?一趟列车里,他把?顾长海第一次抛在车外。
只是,车仍旧压抑、陈旧,跑得很?慢,尾部?被顾长海紧紧用权利掌控着。
跑不远。
顾延川又看了一眼屏幕里的小孩,沉声道:“他们是对的。”
错的是他。
“一株朝气蓬勃的新?芽,能长成参天?大树。”
夹缝中生存的枯草,即便多苟活两年?,长成小树,依然逃不过枯死的命运。
顾延川阖眸,一时无?声。
他的父亲顾长海不教育孩子,将孩子当成棋盘上的棋子,放任他们争斗较量,顾长海不配做父亲,他又何尝配做一位父亲。
只是看起来,比顾长海稍微好一点点罢了。
顾延川举起手机,戴着老花镜细细打量照片里的小女孩。
这是他一生都没有过的灿烂笑容。
一代一代过去,落在他们身上的创伤与时代的思维局限造成的裂痕,终于抹去。
在新?芽里,看不到半点腐朽、枯死的迹象。
她朝气蓬勃,欢欢喜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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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延川回家时,郁黎清连忙迎了过来,上下打量他半晌,秀眉微蹙:“很?累?”
“有点。”顾延川撑着拐棍,环顾四周:“你说的画,在哪?”
郁黎清半是担心半是按捺不住欢喜:“跟我来。”
原先会客厅里的山水画已经于昨日被护送到吱吱那?,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儿童简笔画。
郁黎清笑着:“我说过,上面可没有你。”
顾延川平静点头,望着被女孩牵着的“顾宴辞”,鹰眸里闪过淡淡的笑意。
半晌,轻声问?:“叔叔是谁?”
“不知道。”郁黎清轻叹:“我现?在把?握不住跟老大、老二的相处边界。”
每位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边界。
即便是父母、甚至爱人,有些?不能碰的地方最好别碰。
情侣之间?经过磨合,知道彼此的边界之后,站在了合适的距离相处;郁黎清刚跟顾宴辞、顾晏礼有些?交流,委实不明白他们的“边界”在哪。
靠得太近,有点窒息;靠得太远,又显得疏离。
“总之,涉及家庭隐私问?题,我没问?。”
只能,一步步靠近。
总会更近的。
顾延川专注看着“全?家福”简笔画,欣赏了半天?,郁黎清笑着:“不是很?累?上去休息。”
“我给你拍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