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玄没有理会,她关了门铃提示,放下手机,继续打理兔子窝。
两个小时候后,安保人员打电话给她,试探问:“岑先生在门口站很久了,需要我们请他走吗?”
保安其实很为难,一边是工作职责,一边是业主家事,而且岑复礼这样的身份,着实不好做什么。
岑玄听出了他的为难。
“我出去看看。”
保安松了口气,“好的好的,现在下了点小雨,您记得打伞。”
“嗯。”
岑玄挂了电话。
她随手拿了一把伞,来到门禁处,这场正月的细雨淅淅沥沥的,让铁艺栅栏后的身影有些朦胧。
岑玄开了门,平静地看向雨中的人,“岑董找我有事?”
初春的细雨无声却寒凉,仿佛能顺着呼吸沁入人的五脏六腑。
岑复礼张了张嘴,他想说别这样称呼他,但又该怎么称呼他呢?
他荒唐地发现,他身为父亲,却没有立场要求女儿叫一声父亲。
他想起来的目的,只得将手中的礼盒递给她,说:“新年快乐。”
或许是在雨中等了太久,受了寒,他的嗓音似乎有些沙哑。
过去岑玄眼中的岑复礼永远权威,永远高高在上,而此时她却在他身上窥见几分居于下位的低微。
他是来给她送新年礼物的。
他第一次给她送礼物。
岑玄笑了,“何德何能收到岑董的新年礼物,真是受宠若惊。”
岑复礼的神色微黯,托着礼盒的手有些不稳,对于她明讥暗讽的话,只得道:“……对不起。”
这是世间最无用的三个字。
岑玄充耳不闻,接过他手里的礼盒,拆开一看,笑意更甚。
“《阿房宫》?”
她将木雕拿出来观赏了一下,这件《阿房宫》和过去她为岑复礼雕的区别很大,雕工更精湛,细节也更流畅,木艺的精致古韵和天下第一宫的大气磅礴扑面而来,相比而言,过去她复刻的那个只是徒有其型。
这就是当年岑复礼求而不得的真迹,现在他却将它送给她。
岑玄像是没有领会他的意思一样,笑道:“大师真迹果然非同一般,怪不得岑董看不上赝品。”
岑复礼从来不知道人的笑容和语言竟然可以有这样的威力,像刀锋一样刺入人的心里挖出肉来。
他开口,带着哑意的声音隐约带着痛苦与恳求,“别这样……”
岑玄随手将木雕递回去,“岑董的礼物太贵重,我担不起。”
岑复礼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在这一刻仍然感到被巨大的失落笼罩,在此之前他从未被拒绝过。
送给女儿的第一份礼物就这样无疾而终,他只能伸手接过。
而后“咚”得一声响起。
在他的手碰到木雕的一瞬,价值连城的木雕真迹落在了地上,磕出了显眼的裂痕,沾上了雨水与尘土。
“抱歉,手滑了。”
岑玄笑道,她口中说着“抱歉”,眼中却没有半分歉意。
她欣赏着山今集团董事会主席岑复礼先生那一刹那的错愕与难堪,饶有兴味地静待他露出恼怒。
然而半晌过去,岑复礼只是沉默地收回手,似乎对这一幕也早有预料,他说:“你无需向我道歉,是我亏欠了你……你比木雕重要。”
可惜他到现在才领悟。
岑玄开始觉得无聊了,“岑董大费周章地过来,就是为了让我下您的面子?”她笑了一声,“怎么?这样能减轻您心里的负罪感吗?”
“可我觉得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