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凌者的掘墓人:【非常希望您能和我一起站出来,让恶人接受惩罚,还象牙塔以净土,千千万万的受害者在等待您发声,我们需要您。】
CX:【是吗?】
纪时感觉对方似乎还有顾虑,连忙道:【您不必担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不会让您受到二次伤害!】
【我知道您无法立刻相信我,您可以不必马上就行动,只希望您给我们一个互相了解的机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和您见一面,向您展现我的诚意。】
CX:【不知见面之后,你是否还能对自己的想法坚定如初。】
纪时愣了一下,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这显然是同意和她见面的意思,喜意盖过了疑惑。
霸凌者的掘墓人:【我的意志始终坚定,很期待我们的见面!】
接下来纪时与南极六月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一切顺利得不可思议,让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从《象牙塔逼供》刚发表的时候,她就试图和作者接触,但对方从未透露任何现实信息,她想方设法联系也未果,她以为很难说服对方。
没想到就这样成功了。
顺利得让她有些不安。
见面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纪时早早地来到约定好的咖啡厅包厢,正襟危坐地在心中练习着待会儿可能会发生的谈话。
她又从包中拿出《象牙塔逼供》的精装珍藏版和签字笔,有些期待地想,不知道能不能要个签名。
她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了。
六年前,《象牙塔逼供》刚发表,还在连载,甚至没有签约,也没什么人看,她意外点开了。
那时候她正躺在病床上,剃光了头发,暴露着被烧伤的头皮。
起因是她染了一头像阳光一样夺目浪漫的金黄色头发,被坐在她后桌的男生用打火机点燃了。
在那个年纪,染发,化妆,打扮自己,等同于不良少女。
她漂亮的头发枯萎的时候,没有人感到遗憾和同情,他们都露出“我就知道会出事”的了然。
外地打工的父母赶回来见到她的第一句话也是——“叫你别染黄毛你不听,现在好了吧?!”
她看着镜子中如烧焦的杂草一样丑陋的发顶感到茫然。
是我的错吗?
是我不该染头发吗?
他们说:是的。
是你的错。
少女的心和金黄色的头发一起枯萎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点开了《象牙塔逼供》,看到了世界上另一个灵魂在同样的火焰中挣扎。
她突然意识到,正在遭遇痛苦的不止自己一个,而这种痛苦叫做“校园霸凌”——她被霸凌了。
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愤怒与勇气像火焰一样在心里燃起来,给了她顶着丑陋的伤痕大声反驳的力量。
“不是我的错!”
许多年后,这股力量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浓,促使她踏上了帮助其他被“逼供”的人大声反驳的路。
于是她成为了记者。
纪时深吸一口气,摩挲着书页上的沉重的文字,在心中默念:谢谢你给了我前进的力量,而现在,我要将这股力量传递给你,南极六月。
南极六月会是什么样子呢?
纪时开始神游天外,她在脑海中勾勒的形象是……一位戴着眼镜,一身书卷气,消瘦,沉郁,像一片历尽沧桑的秋叶一样的女生。
她来得太早了,服务员给她续了好几次咖啡,等待的过程中难免胡思乱想,有些激动和紧张,有点担心自己现在的仪表是否妥帖,是否会显得太夸张刻意又或者太随便?
她起身想借洗手间的镜子整理一下,却刚好听到包厢门把手扭动的声音,心立刻提了起来。
方才她焦灼地希望对方早点来,现在又祈祷来续杯的是服务员。
结果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