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皆如计划进行
只是?,到如今。
他看向手中药汤,又忽的侧眸,望向垂落身?侧、软而无力的左手。
沉沉一声怒骂哽在喉头,见他忽然收声、表情变得分外沉凝,不由也循着他视线望去。
“这是?……”
发?觉他左手似乎脱臼般晃荡在袖中,她顿时眉头紧皱,低声道:“你的手……”
话?音未落。
她仍维持着半侧身?的好奇模样?。
那只本该半废的左臂,却出手如电,眨眼间,已制住她身?上几处大穴。
“你你你!!!!”
她两眼愕然瞪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又着了谢缨的道。
想要挣扎、用力紧闭嘴唇,下颚却被人掐住,被迫撬开?唇齿。
“唔……咳咳,咳!!”
苦涩的药汤顺着喉舌一路下落,她整张脸因痛苦而轰然变色。
一整碗药灌下去,待到谢缨“好心”为她解穴、顺带解开?绑手的绳结——她甚至来不及发?怒,第一反应,却是?立刻捂住嘴唇,难以抑制地尖声咳嗽起来,试图以此?缓解浑身?上下苦到欲呕的难受劲,又始终不得其法?,整张脸皱作一团。
“你……给我喂的什么!”
“我说过了,迷魂汤。”
“……”
又来了!
沉沉气?得推他。
力气?之大,谢缨竟被推得险些摔下床去,却半点没有生?气?,反倒依旧凑过来,替她拍背顺气?,语气?甚至如初温和?。
“你既做不了解十六娘,其实,也注定做不了谢沉沉——至少,不可能只做谢沉沉,”他说,“那便换回来吧。妹妹,好好睡上一觉,待你醒来,那时,一切定然已回归正轨。”
正轨?
沉沉听不懂他口中的所谓正轨指的什么,只觉两眼眼皮发?沉,脑海中浆糊一片。
想撑起身?来,却半点力气?没有,只能瘫软在床边,“四年前?……咳、咳咳,”她嘶声道,“把?我、把?我从地宫带出去的……也是?你。”
“是?。”
“让百里渠给我换脸的也是?你。”
“……是?啊。”
“既然当初换了,如今为什么又要反悔——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句话?,她已向他求证了无数遍。
到底要做什么,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从谢缨变成如今的模样?。
她只是?想不通,搅乱这一池浑水,对谢缨而言,究竟有什么好处?
他们本该才是?这世上仅剩的,相依相靠亲密无间的亲人——
“是?啊,为什么呢。”他却也温声重复道。
说话?间,手指轻抚她因难受而满是?虚汗的额头,从额头,到眉眼,唇角,鼻尖,轻而又轻,仔细而慎重。
“这句话?,我也早想问?自己。为什么。”
“你……”
“为什么要对你心慈手软,为什么还要给你机会,让你做一次解十六娘。我在心中暗暗地想,”他说,“倘若你能这样?隐姓埋名地活下去,不要再出现在世人眼前?,容你安稳一世又如何?至少,这世上再没有祖氏公主,没有害我全家至此?的仇人,没有你,我就当,从来没有过这个妹妹。”
“……”
“没有你,如今的我,或许仍是?江都城中天真跋扈的谢家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家可归,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