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几人便在朝华宫呆了月余,沉沉的病亦在杏雨梨云的照顾下,眼见得有了几分起色,只是始终还缺了几分精神气?。
“谢姑娘,”见她睁开眼,杏雨忙凑上前来,“午间您便没有用膳,这晚膳,奴婢想?着?,怎么着?都得用上一点罢……”
晚膳?
沉沉咳了两声,半支起身来,探头望向窗外天色,“这会儿什么时辰了?”
“已、已是酉时三刻了。”一旁的梨云小声接腔。
沉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又不知不觉睡了好?几个时辰。
放在前几日,还能解释成?癸水来了、身子不够爽利,如?今再这么睡下去,倒是真要睡痴了。
她不由地苦笑了下。
飞快穿好?衣裳,却没走几步,又掉头回来,她把搁在枕边的竹节镯戴上手腕。
那?镯子甫一触及她皮肤,便很快从松到紧,最后,牢牢扣在了她那?细瘦的腕上。
杏雨对此已然见怪不怪,梨云却毕竟年纪小,忍不住盯着?那?只翠绿的手镯,一副目不转睛的专注模样。
沉沉便同她解释:“这是辽西的一种怪竹,长在沙漠里?,天生喜水……”
却是把从前魏弃告诉她的一整套说辞,又原模原样地照搬着?说了一遍了。
梨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晚膳两荤一素一汤,放在宫中,绝不算丰盛,但对于沉沉而言,已是绰绰有余。
她索性招呼杏雨梨云坐下一块吃。
两人却都是忙不迭地摆手,死活也不肯落座,无法,她只好?另拿了碗来,给人盛出两碗饭菜,又给肥肥备下一份——至于前院的小太监,向来是不归她管的,每日洒扫完,两人也不住在宫中。
杏雨梨云对了个眼神,齐齐对她露出了个感激的笑容。
用过晚膳后,沉沉陪着?自家?同样吃饱喝足的小狸奴在莲花池旁玩好?一会儿水,这才起身去沐浴。
杏雨梨云早已把热水备好?,将浴桶搬进主殿。
沉沉却不习惯沐浴时有人在旁伺候,只让两人随心做自个儿的事去、不必管她。见两人走远、殿门合上,这才褪去身上衣裙,在热气?缭绕中踏入水中。
脖子以下,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她难得惬意地长呼一口气?。
怎料还没享受半会儿,屏风外,忽又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她猛地惊醒,吓得两手抱臂,惊恐地望向声音来处。
却是杏雨忘记将她换洗的衣裳归置妥当,将殿门开了个小缝、进来把脏衣收去,转而放上一件浅绿纱裙。
“姑娘莫怕,”隔着?屏风瞧见沉沉姿势,又忙笑道,“我这便走了,姑娘若是有什么不便之处,放声叫我等便是。奴婢与梨云都在外头候着?。”
沉沉应了声好?。
眼见得杏雨那?轻巧的脚步声渐远,殿门重?新?合上,这才重?新?舒展开身体,放心将自己沉入水中——
也不知是因为热水把人蒸得太舒服,抑或是她本就睡得昏沉被人叫醒,困意尚迷蒙着?。
就这么泡着?泡着?,眼皮竟开始不由自主地上下打架。
她一觉睡了过去。
等到再醒来时,浴桶中的水已然只剩半点温热气?,几乎要凉透了。
唯恐再着?凉生病,沉沉连忙出水来,拿布巾匆匆擦干身体,准备换上杏雨为她备好?那?件纱裙。
谁知这纱裙是宫中新?近风行的款式——她从前见都没见过,八成?是杏雨从袁舜那?领来的,总归不是她带进宫来的衣裳,她折腾了半天,腰间那?根系带仍然松松垮垮地挂着?,后背一阵风凉。
便是她不愿意麻烦人,这会儿也不得不麻烦了。
沉沉叹了口气?,冲着?殿门的方向喊了一声:“杏雨?”
没人应。
她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于是稍稍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声:“杏雨……?你,你能不能进来,替我看看这件……”
话音未落。
她眼底忽的掠过一只瓷白的手,那?手纤细而修长,轻执起那?系带,却并不为她束衣,反而以指尖为尺,沿着?她光裸的背脊,寸寸向下轻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