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荒谬。
沉沉从前还会信他的话,如今却只立刻道:“那为什么容不得别人说我半句不好?”她眼眶红红,“殿下,我又不是什么人人都稀得的宝贝,旁人说两?句坏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魏弃说:“哦。”
沉沉问:“是不是那病又开?始了?”
魏弃却仿佛没听?到,还停在她上?句话,满手的血仍滴滴答答往下流,染得两?片衣袖斑驳。
他忽的抬头,说:“你那个妹妹,长?得不像你。”
“……”
“我原想?把那妇人的眼睛挖出来,再把舌头拔去,”他说,“已想?到了怎么做。可那婴孩吵闹,若是哭得大声,你听?到动静,便会冲出来,见到了,便会像方才那样推开?我——所以,算了。”
没有陶朔的笛音压制,没有陆德生为他施针。
他的“病”早已从一月一发,变成了如影随形,旁人稍有不顺,便会激怒他。
他不杀人,便只能自?残。
沉沉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神情,心中酸涩难平,想?伸手去抱他,魏弃却侧身避开?,说:“脏。”
她一怔。
回过神才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的血脏。
魏弃说:“你回去,等我回来。”说完便往出府的方向走?。
沉沉却不听?他的,反而紧跟着他走?出几步,在背后喋喋不休地问:“你去哪里?为什么不带我一起?我要一起。”
她既怕他闹出什么事?,又怕他再伤到自?己。
魏弃受不了她念经,终于拧眉回头,道:“去杀人。”
“……”
“定风城中的死囚,够杀几轮。”他说。
如果不是因为谢沉沉在,他杀的大概不止死囚。
但是,因为谢沉沉在——所以他只杀该杀之人,手中不染无辜人的血。
语毕。
他扔下一句“回去”,随即飞身越过墙垛。转眼间,便将隔墙跳脚的谢沉沉丢在后头。
*
沉沉不会轻功、自?然追不上?人,末了,亦只得先回去独自?收拾了偏院。
萧殷下学回家,想?是听?说了她今日带人回来的事?,闯进院子里,开?口便闹着要见一见那位“大美人”。
“这会儿见不着。”
沉沉摇头道:“他不在。”
“去哪了?”萧殷不信,绕着院子上?下找人,嘴里直嚷嚷,“我倒要看看,你不选金二哥,是看上?了怎么个神仙人物?”
沉沉心说你要是知道他去了哪,得吓得一屁股蹲摔在地上?。
脸上?神情却依旧平静,任由萧殷跟个蜜蜂似的围着自?己转悠不停。见天色已晚,又去小厨房煮了碗面给他吃。
“你不吃么?”萧殷捧着面碗问。
沉沉指了指门的方向,“我等他回来一起吃。”
“嘁。”
萧殷把头埋进碗里,扒了两?口。
到底没忍住、又酸溜溜道:“他生得到底有多好?让你这么意乱神迷的。方才我一路回来,府上?的丫鬟都在说起这人。肤浅、你们都实在肤浅。”
是么?
沉沉笑?了,说:“我倒希望我也只是肤浅,如此也许……便好了。”可惜不是。
萧殷听?不懂她说的话,只当她是默认看上?对方皮相,又从鼻子里哼出两?道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