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海早差人备了好马候在门口。
是一匹毛发红棕的高头大马。
谢苗儿忽然觉得自己的斗篷和它的颜色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这马看起来一蹄子能掀翻两个她,谢苗儿有些怕,她犹豫的时候,陆怀海已经翻身上马了。
他下盘很稳,踩住了脚蹬,上身侧向她,示意她拉住自己的手。
谢苗儿咬咬牙,搭住了他的手,倏地他便将她拉起,拦住她的腰把她放到了自己身前。
骤然离开了地面,谢苗儿下意识撑住了马背稳住身形,她紧张地扒住了马儿的鬃毛,惹得它不满地咴鸣了几声。
身后传来一个略显不满的声音:“怎么,马都比我可靠?”
谢苗儿没来由地后颈一麻,极其识相地松了手,往他身上靠。
陆怀海解开了自己的斗篷,把她仔细地围在了怀里,“坐稳了——”
冷风呼啸而过,但谢苗儿一点也不冷,因为属于他的温热气息已然将她团团包裹。
其中还夹杂着一缕她很熟悉的清香。
谢苗儿恍惚抬头,去瞧他的下颌。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的面脂的味道。
好奇怪,就像……就像他和她的气息打碎了,揉在了一起一样。
谢苗儿双颊绯红,她把自己埋进了他的斗篷里,不敢抬头,生怕被他发现。
感受到她的耸动,陆怀海以为是她觉得太冷了,腾出只手,把她往怀中揣得更紧了些。
他轻声道:“娇气。”
谢苗儿小声辩驳:“我不娇气。”
她的声音闷在厚厚的衣料里,瓮声瓮气的。
至于今日所见的风景如何,海天相接处有多么蔚蓝,已经不那么让谢苗儿在意了。
见她微张着唇,若有所思的模样,陆怀海问她:“在想什么?”
谢苗儿在想,她会永远记得今天的。
他为了她随口所说的愿望在风中奔走。
她扭头看他。
他们其实并不能去离海太近的地方,只能在尽量近些的瞭望塔上看一眼。
可是这里风还是很大,夹杂着让她陌生的、在梦中随着他的视角俯视着这片海域时感受不到的腥咸的味道。
狂舞的风吹乱了他额前散乱的发丝,像一场美好到不真切的梦。
谢苗儿看得出神。
就算是梦,她也要把他留住。
她半天没应声,陆怀海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叫她:“谢苗。”
谢苗儿扯出笑来回应他:“嗳。”
陆怀海心下一松,道:“看够了海吗?”
她重新看向广袤无际的海与天,古今文人墨客的词藻与书画,远不如亲眼所见来的震撼。
没有看够。
她的世界原本是四角的,从卧房到堂前,从堂前到正厅,几百步路就是她能走过的全部。
她连能窥见的天地都很有限。
如何能看够呢。
谢苗儿觉得自己很贪婪,她原本想的是,看一眼沧海是何等模样,她便心满意足了,可是等她真的见到了海,她心中的渴求非但没有满足,反倒愈演愈烈了起来。
如果,眼前有一艘巨船,要搭载她去往海的另一边,她肯定会跳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