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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第2页）

巴巴里连忙转身：“船长，您什么时候来的？快请坐，锅里还有，热乎的。”

卡罗琳瞥了一眼他，看向离保鲜柜最近的沙夏：“给我一瓶红酒。”

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好像把沙夏当成了为自己服务的人一样，不过沙夏听完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照做了。卡罗琳接过红酒，扫了眼在场的船员们，没再说什么，不过接触到她眼神的星盗们都不自觉地出了一身冷汗。

卡罗琳回到船长舱，打开一部关于旧人类生活的纪录片，边喝红酒边看着，眼神却没有聚焦在投影的画面上。

不久之前，发生在这里的那场二人对峙，并没有因为沙夏拿出的筹码而轻易结束。

当时——

“还有另一种可能性，一条我们都满意的路——你留我在船上，我什么都不说。”

听完沙夏的提议，卡罗琳沉思良久，问他：“你有什么目的？”

见她的态度有所松动，沙夏笑了笑：“一些私人原因，不足为外人道。不过，我可以用翡翠星家族的名誉来保证，我对这艘船和它的船员没有恶意。”

“翡翠星家族的名誉在我这里屁都不是。”卡罗琳说，“你们这帮玩弄权术的人，心肝脾肺都是黑的，信誉度为0。”

“这么说可就有点儿不礼貌了。”沙夏说，“你知道冈瓦纳与劳亚的边境和平贸易协定吗？也就是俗称的和平协定，它让边境的百姓摆脱战乱。”

“也让我损失了很多大客户。”卡罗琳说。除了劫掠之外，星盗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就是走私，自从和平协定签订之后，边境走私贩子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沙夏：“……我不会为此道歉。”

卡罗琳挑眉：“所以和平协定是你推动的？”

“它是我继承父亲的内阁职位之后，取得的第一项整治成果。”

“所以，你想说你其实是个和平主义者吗？”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远远不够。”沙夏说，“但是，我想了解冈瓦纳疆域内的每一颗星球。”

沙夏的继承权顺位在目前皇室成员中处于第三位，但他的父亲古斯塔夫大公生前曾是第一皇储，因此从小也是将他作为未来储君来培养的。

作为潜在的皇储，沙夏自认为对“自己的国家”已经很了解了，但他仍然无法想象，在帝国的势力范围内居然有一颗星球，它的居民生活在连照明都不需要的地下世界，却拥有能将beta转化为ao的黑科技；它们对六性关系持开放态度，又因为绝大多数成员没有生育能力而面临种群基因崩溃的陷阱。

在泛冈瓦纳星系的边缘星域，还有许多像达马拉星一样别具特色的边缘星球。

他们难以进入帝国的主流视野，即使偶尔被提起，也是带着鄙视的语气。就像达马拉人的自嘲一样，对翡翠星的居民来说，这些边缘星球就是人渣、罪犯、战争狂人的同义词，没有人会特意去挖掘他们的生存现状。

“这么多星球，连同它们的居民，在帝国的天文教科书里，连名字都不配被提到。难道只是因为远离帝国的中心，不够发达、不够富裕，它们就应该像是不存在一样吗？我想了解它们，了解生活在这些星球上的人民，他们也是帝国的一份子，有权利受到正确的对待。”

“然后呢？”

“只有跟着四处流浪的星盗船，我才有机会，去见见这些‘不存在的星球’，或许到那个时候，我能找到解决之路。”

卡罗琳问题：“包括特提斯星吗？”

沙夏承认：“在成年礼之后，我主动申请巡视帝国边疆，特提斯星就是我的第一站。”

“那么，你看到特提斯人的现状了，帝国人‘正确’地对待了他们吗？”卡罗琳话带讽刺地问。

100年前，来自冈瓦纳帝国的军队来到特提斯星，将这颗偏远星球纳为保护星。帝国带来了先进的技术，建起繁荣的航天港，让特提斯星变成享誉星际的旅游胜地，然而，这一切都与特提斯人无关。

游客区光鲜亮丽的风景线与贫民区破败的原始建筑群泾渭分明，即使从太空中也能看到清晰的分界线。贵宾们每天享用着使用最新空间迁跃技术运输来的新鲜食材，许多原住民却连植入式个人终端都没有见过，只能从垃圾堆里捡拾残羹冷炙聊以果腹。

如此巨大的贫富差距，自然而然地催生出来特提斯星的特色产业。外貌姣好的omega和beta，甚至部分alpha开始穿上艳丽的服装、化起流行的妆容，蹲守在人来人往的航天港，向高等星球来的贵客们兜售自己年轻的身体。

而对于那些没有色相可出卖的原住民来说，他们仍然有实现阶级跃迁的希望——宪兵队，隶属于冈瓦纳总督，吃皇粮的人上人。他们脱胎于特提斯，却反过来成为殖民者的刀，刀口朝向自己的人民。

卡罗琳的问题对于沙夏来说有些尖锐。明明她坐着，他站着，但是沙夏却觉得自己没办法俯视她。

“我只是想帮忙。”他说，“我相信，除了旅游业之外，特提斯星肯定还拥有更多亟待发掘的潜力。如果我能亲眼去看看，或许就能发掘出这些宝藏。”

“你想帮助特提斯人找到一条谋生之路。”卡罗琳讽刺地笑了，“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发生在特提斯航天港的袭击应该就是冲着你来的吧。”

她猜到了。沙夏毫不意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很容易联想到这个结论。

“假如你真像自己形容的那样……有益，为什么特提斯人要杀你？”

沙夏沉默半晌，告诉卡罗琳：“因为一位温和的继承人上台，会让反抗军的立场显得不那么正当。”

卡罗琳品了品他的话，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们这些玩弄权术的，有时候也挺惨啊。”

沙夏：“……”

他无法向卡罗琳解释自己在政治上所遇到的阻力，卡罗琳也并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