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篝火渐渐熄灭,只有几颗火星还在灰烬里闪烁。
乡亲们在临时搭好的棚子里沉沉睡去,疲惫的鼾声与山林里的虫鸣交织在一起。
老狼和雪蕊轮流守在营地外围,时不时发出低低的嘶吼,震慑著山林里可能出现的野兽。
雪萼则缠在元照手腕上,冰凉的鳞片轻轻蹭著她的皮肤,带来一丝清凉。
次日天未亮,鸡叫头遍时,朱家五兄弟就跟著元照钻进了谷心的密林。
打鸣的这只大公鸡,是乡亲们一路从大梁抱到天门镇,又从天门镇抱到这儿的。
晨雾还未散去,空气中带著湿润的草木气息,脚下的腐叶踩上去“沙沙”作响。
朱老大和朱老二走在最前面,手里分別拿著锄头和砍刀,清理著挡路的杂树和藤蔓。
“老大,你慢点砍,別砍到好木材!”朱老二喊道,他眼神尖,一眼就瞥见朱老大差点砍到一棵笔直的松树,“这树能做矿洞的支撑木,留著有用!”
朱老大连忙收刀,挠了挠头:“光顾著清路了,忘了这茬。行,以后俺们注意点,有用的木材都留著。”
两人光著膀子挥舞工具,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汗水顺著黝黑的脊背往下淌。
走到浅区矿脉边缘时,朱老二突然停下脚步,指著一块刚露出的岩层喊出声:“老大,你看这处矿砂!顏色比別处红得多,肯定更纯!”
朱老大凑过去,用锄头扒开表面的浮土,果然看到一层暗红色的矿砂,质地细密,泛著金属光泽。
他立刻朝不远处正在观察地质的元照挥手:“老板,这儿有好矿层!顏色红得发亮,看著就不一样!”
元照走过来,蹲下身仔细查看,又將灵力探入岩层深处,片刻后起身说道:“这应该是主矿层的边缘。你们先在这圈个范围,用木桩做个標记,別破坏了,等正式开採时重点挖这里,能省不少提纯的功夫。”
“好嘞!”朱老大立刻应下,从背上的行囊里掏出木桩,用力砸进土里,又用木炭在木桩上画了个圈。
不远处,朱老三和朱老四正扛著沉重的探杆打探孔。
探杆有丈余长,顶端是锋利的铁头,需要两人合力才能凿进岩层。
“一二三,凿!”朱老三喊著號子,和朱老四一起用力將探杆往下压,“咚咚”的凿击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每凿进一尺,两人就停下来,拔出探杆查看带出的矿砂,朱老四则掏出兽皮卷,用炭笔仔细记录。
以前朱家兄弟是不识字儿的,后来山庄里建了学堂,他们被燕燕强制去那里念了一阵子书。
山庄里怎么可以有大字不识的文盲呢!
朱家兄弟脑袋实在不灵光,学了许久也没学出什么名堂,但简单的认字和书写是没问题的。
朱老四趴在一块平整的岩石上,炭笔在兽皮上飞快滑动,字跡虽算不上工整,却一笔一划格外清晰。
他不仅记录著矿层厚度和质色,还標註出了探孔的位置、深度,甚至连岩层的硬度都做了简单描述。
“老四,这处渗水有点多!”朱老三拔出探杆时,发现桿身上沾了不少湿润的泥土,还滴著水珠,立刻提醒道。
朱老四闻言立刻凑过去查看,又在兽皮卷上快速標註。
“老五,这里渗水多,回头你多注意!”
朱老五正背著背篓在山林里挑选支撑矿洞的木料,闻言高声应道:
“知道了!我等下就去那边看看地形,保证把水引走!”
他选木材格外挑剔,专挑树干粗壮、没有虫蛀的松树和柏树,砍倒后用砍刀削去枝丫,再锯成丈余长的木柱,整齐地堆在一旁。
以他的力气,做这些活计不过是小菜一碟。
每根木柱都要仔细检查,但凡有一点裂痕都要淘汰——矿洞支撑可不是小事,半点马虎不得。
正午日头最毒的时候,两个妇女送来绿豆汤和粗粮饼。
“朱三哥,朱四哥,歇会儿再挖吧,喝碗绿豆汤降降温。”
其中一位妇女將盛著绿豆汤的陶碗递过去,又拿出手帕给两人擦汗,“这天气太热了,別热坏了。”
朱老三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清凉的绿豆汤顺著喉咙流下,瞬间驱散了不少燥热,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多……多谢姑娘!”
两位妇女闻言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