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小公子吧?阿弥陀佛,瞧著真是精神康健!”云棲寺的一位和尚率先站起身,双手合十说道,试图缓和厅內紧绷的紧张气氛。
就在这时,坐在他旁边的观风大师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且清晰,穿透了厅內的议论声:“姜堡主,贫僧能否为小公子瞧一眼?”
姜之涣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允:“有劳大师。”
观风大师缓缓站起身,缓步上前,枯瘦的指尖轻轻搭在姜惜武的手腕上,隨即闭目沉吟片刻,眉头微蹙,又很快舒展开,隨即睁开眼,语气平静地说道:“小公子筋骨康健,气息平稳,是个有福之人。只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转向一旁的姜惜文,语气带著几分遗憾:“少堡主的经脉淤堵,確是先天之症,根深蒂固,寻常医治手段怕是难有成效,贫僧束手无策。”
先前姜之涣已经特意带姜惜文去给观风大师提前看过,此时观风大师当眾说出诊断结果来,也算是提前给大家交个底,让眾人心里有个数。
“这天魔妖石,恐怕是与我云棲寺无缘了。”观风大师说完,便缓缓退回了原位。
这话一出,厅內的窃窃私语更甚,声音也大了几分。
有人面露失望之色,轻轻摇著头,显然是觉得治好姜惜文的希望太过渺茫;有人则眼中精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似乎在盘算著其他不寻常的主意。
蒋不疑手指轻轻敲打著桌面,发出“篤篤”的轻响,目光落在元照一行的身上。
他最近刚收到了祖父的来信,他这才知道,原来祖父和妹妹都与这位锻造大宗师相识。
且据祖父在信中透露,这位元大师身边那位看著跳脱的阿青姑娘,乃是一位颇有手段的医师,医术十分高明。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心里非常惊讶,那小姑娘年纪轻轻的,能得祖父称讚。
要知道,能得到他祖父称讚的年轻一辈,在整个江湖中都屈指可数。
元照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便收回视线,神色平静无波,並未开口搭话。
其实早在几日前,阿青和隨行的司徒大夫就已悄悄为姜惜文诊过脉。
先天经脉淤堵这病症確实顽固棘手,寻常医师根本无从下手,但於他们而言,却也並非毫无办法,只是二人还在斟酌最合適的医治方案,並未声张。
姜惜文默默站在一旁,听著眾人或惋惜或贪婪的议论,放在身侧的指尖微微攥紧,指节泛白。
他心中既迫切地盼著有人能治好自己的顽疾,圆了习武之梦,又忍不住害怕最终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再次陷入绝望。
姜之涣將儿子的紧张尽收眼底,悄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感受到父亲掌心的温度,姜惜文紧绷的肩膀微微鬆弛,心里也安定了不少。
於是接下来,眾人一边享受酒宴上的美味佳肴,一边让隨行的医师替姜惜文诊治。
最先出手的是少林寺的觉悟大师。
他是观风大师和观尘大师师叔一辈的人物,医术还在观风大师之上。
只见觉悟大师缓缓起身,灰色僧袍隨动作轻摆而出细微的弧度,步履沉稳得如同踏在磐石上,一步步走到姜惜文面前。
他双手合十,指尖相触间行了一礼,语气温和得像春日暖阳:“少堡主,请將右手伸出来。”
姜惜文依言將手腕递出,指尖仍下意识地轻轻蜷著,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觉悟大师枯瘦的手指轻搭在他腕间,指腹带著常年捻珠的薄茧,双目微闔如闭目参禪,眉头却渐渐拧起,像被无形的丝线牵扯,指腹隨著脉搏的跳动细细感知,周身气息沉静如同古寺深夜的青灯。
厅內眾人都屏息望著,连先前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都弱了下去——谁都清楚,觉悟大师的诊断几乎能定下大半基调。
片刻后,觉悟大师收回手,睁开眼时眼帘轻颤,目光先掠过姜惜文满是期盼的脸庞,最终沉沉落在姜之涣身上,语气带著几分难以掩饰的无奈:
“姜堡主,少堡主经脉淤堵之症,確是先天而成,经脉倒是比寻常人宽阔,若是能正常习武,定能有所成就。
可也正是因为经脉宽阔,所以淤塞才尤为顽固,越难解决。贫僧適才以內力试探,竟难寻半分通透之处。”
他顿了顿,缓缓摇头,僧袍的下摆隨动作轻晃:“佛法渡人,却难渡先天之疾;贫僧医术浅薄,实在无力回天。”
说罢,便躬身退回席位,神色间满是化不开的遗憾。
其实在听闻神石实乃妖石之后,觉悟大师本心是想將其带回少林寺看管,以免將来酿成大祸。
可他们少林寺的僧人又不是什么巧取豪夺之辈,那么既然无法医治姜少堡主,那便只能无奈退场。
觉悟大师这话一出,厅內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嘆息。
不过秉著来都来了的心態,眾医师还是纷纷上前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