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只觉小腹里像是闯进了一头失控的野兽,那玉色小虫猛地弓起身子,细长的节肢狠狠扎向丹田壁。
剧痛顺著经脉往上窜,阿青只觉眼前骤然发黑,猛地攥紧床单,指节泛得发白,指腹下的线都被绞得变了形。
她额头上的冷汗顺著脸颊往下淌,刚沾到下頜就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她喉间发紧,强压下涌到嘴边的腥甜,脑子里飞速回想夜蛊离典籍里的字句——“蛊虫入体,性烈如火,遇强则更刚,需以柔化之,以力养之”。
这样想著,阿青取出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后,將里面的药丸不要钱一般全部倒进嘴里。
隨著药丸被吞入腹中,一股暖流从阿青的四肢百骸中涌出,化作內力流进丹田里。
这些药丸是她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这一天。
借著这股內力,阿青开始镇压暴乱的蛊虫。
可这股新力刚触到蛊虫,那小虫便像嗅到血腥味的饿狼,猛地调转方向,张开针尖大的口器,对著暖流狠狠咬下。
阿青浑身一颤,像是被人用烧红的针挑了经脉,疼得她瞬间弓起背,肩胛骨都绷得凸起。
她能清晰感觉到內力在快速流失,比刚才被吞噬时还要迅猛,青色的经络顺著脖颈往上爬,转眼就蔓延到了下頜,连嘴唇都泛起一层青灰。
房间里的金环鬼面蛛嚇得缩成一团,黑色玉蜂更是慌得撞起了窗纸,“嗡嗡”的振翅声混著院墙外突然炸响的虫鸣,搅得人心烦意乱。
阿青死死咬著下唇,借著唇齿间的刺痛保持清明。
她试著放缓內力流动的速度,不再像刚才那样硬顶著往丹田冲,反而顺著蛊虫吞噬的方向,將暖流拆成细细的几缕,像流水绕石般轻轻裹住蛊虫的身体。
这法子刚用出来,蛊虫的动作就顿了顿。
它原本咬向丹田壁的节肢收了收,转而对著缠上来的內力小口啃咬,虽依旧带著凶性,却没了之前的暴烈。
阿青心头一松,却不敢大意,继续將內力拆得更细,绕著蛊虫缓缓打转。
每一缕內力都带著药丸的温性,像是在蛊虫身上裹了一层软绒,几次衝撞下来,蛊虫的动作越来越慢,连玉色甲壳上的冷光都淡了几分。
可就在这时,蛊虫突然猛地一挣,竟挣脱了內力的包裹,直衝向丹田深处。
阿青脸色骤变,丹田深处连著心脉,若是被它闯进去,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难保。
她急中生智,猛地將所有內力往丹田中央聚去,形成一道不算厚实的气墙。
“砰”的一声闷响,蛊虫撞在气墙上,阿青只觉心口一窒,一大口血终於忍不住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的床褥上,鲜红刺目。
但这一撞,也让蛊虫的凶性泄了大半。它晃了晃细长的身子,竟没有再衝撞,反而停在气墙前,小口小口地舔舐著气墙上的內力。
阿青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拼尽全力加快药丸药力的吸收,更多暖流涌进丹田,这一次,她不再刻意引导,只是让內力自然地在丹田中循环,像一条温和的溪流,將蛊虫轻轻裹在中央。
蛊虫似乎被这股温和的气息安抚,渐渐不再啃咬,而是跟著內力的循环缓缓游动。
阿青能感觉到,蛊虫的身体慢慢变得温热,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刺骨,它划过经脉时留下的透明液体,也开始与她的气血交融,原本紧绷的经络渐渐舒缓,连之前被衝撞的丹田壁都不再作痛。
青色的纹路从下頜开始慢慢消退,先是脖颈,再是手腕,最后彻底隱没在皮肤下。
阿青的脸色也从惨白渐渐恢復了些许血色,只是额头上的冷汗还在不停往下淌,后背的衣衫早已被浸透,贴在身上又冷又黏。
她缓缓调整呼吸,让內力的循环越来越稳,而那只活尸之蛊,也终於彻底安静下来,蜷缩在丹田中央,像一颗被內力滋养的玉龙,隨著她的內力的流动轻轻起伏。
不过很快,蛊虫又开始吞食阿青剩余的內力,但阿青此时已经和它心意相通,知道它並不是在害自己,於是便任由它吞食。
终於,阿青体內最后一丝內力被吞尽,此时她浑身气势完全消失,仿佛成了一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