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在嘶吼,质问他为何会在每个始料未及的瞬间被对方轻易动摇决心。
理智呼喊着快逃,别再重蹈覆辙。情感却在融化,有了妥协的迹象。
沉默不知多久,俞扬取下黑仔肚子上的那枚爱心,出门贴回了秦陆家的门板上。
俞扬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矫情的人。
爱就是爱,恨就是恨。
自小的生活经历让他爱憎分明,为此也会变得非常极端。
极端的付出,极端的逃避。
譬如他曾不顾一切地爱着秦陆,宁愿搞丢了自己,也没有放下过对于秦陆的那份炽热的爱意。
愿意放弃,也是因为爱,因为爱,所以不忍心对方偏离轨道,不忍心对方背负家庭舆论的负担。
除夕夜那场争执过后,长达三年的精神药物和物理治疗令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完全忘记了秦陆的存在。
即使后来精神恢复,他也很少再想起秦陆,偶尔想起也是下意识的情感驱离。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秦陆。
而“谢咎”的出现,两人顺利的相爱,使他更加印证了不爱秦陆的事实。
直到真相浮出水面,他以为的爱人竟是被人精心假扮出来的骗局。而这场骗局的执行者,却恰好就是那个他自认为已经遗忘了的人。
直到现在,他还是坚定地认为“谢咎”就是“谢咎”,和秦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但诚如秦陆所说,“谢咎”的内核是秦陆,俞扬没办法否认,更没办法逃避。
纵使俞扬坚持“谢咎”曾经完完整整的存在过,那如今的秦陆就是“谢咎”的残余。
而如今被秦陆用行动挑乱的那些心绪,究竟是因为秦陆本身,还是对“谢咎”的怀恋呢?
俞扬无法确定。
只能拒绝。
否则,对秦陆不公平,对“谢咎”不公平,对他自己更不公平。
不确定的爱,他不需要。
夜色如墨,月亮隐在云层后,窗外不知何时起风了,刮得窗玻璃哐哐的响。
俞扬没什么睡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看书,脚边的黑仔和花妞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呜呜的风声中,楼下似乎有人在大喊大叫,声音被大风吹散,却依旧熟悉的要命。
“小鱼……宝……我……家……”
俞扬头皮一紧,掀开被子,冲到窗边,两只猫被惊醒,也跟着跳下床。
窗户一拉开,寒风立刻灌满房间,俞扬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附近几栋楼不少人家亮起了灯,一个个脑袋从窗户探出,有看热闹的,有骂骂咧咧的……
楼下,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摇摇晃晃地站在不怎么亮的路灯下,仰着头,还在喊:
“宝宝——!”
“我找不到咱家楼了!”
“小鱼……小鱼……”
“……我想回家……你下来接我好不好……”
“宝宝——!”
“小鱼宝宝——!”
撕心裂肺的呼喊一声接着一声,哪怕难以分辨样貌,俞扬也知道那人是谁。
前楼有人开始起哄,帮着他喊:“喂!叫小鱼的宝宝,快把你家男人领回去,再不领回去就要哭了哈哈哈……”
还有人被吵烦了,高声叫骂:“卧槽!谁家大傻逼,大晚上的还让不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