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陆半抱起他抽出泥泞不堪的床单,换好新床单后,他才从浓重刺鼻的气味中嗅到一丝发苦的糊味。
恍然记起灶台上还在小火慢煨着鱼汤,三四个小时过去了,怕是已经糊了底。
秦陆冲向厨房关火,抓起一条半湿的抹布裹住炙烫的把手掀开锅盖。
果然,锅底一丝汤都没有了,只剩下一条烤到半焦的糊底鱼。
烧焦的鱼没有被丢掉,而是被小心地盛进了盘子里,被秦陆无比珍惜地一口口咽了下去。
很苦,却是这世上难得的珍馐。
收拾好一切,秦陆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浏览国内外的整容医院信息。
如果,注定无法以秦陆的身份得到俞扬的爱。
那么,他愿意成为真正的谢咎苟且在他左右。
小三花吃饱喝足,在新买的猫笼里不停扒拉着俞扬给它做的灰色毛线球。
秦陆放下手机,走到猫笼前蹲下,伸手打开猫笼,将玩的正欢的小三花从笼子里抱了出来。
突如其来的陌生气息令小三花有些害怕,应激状态下,它尖叫一声伸爪挠伤了秦陆的掌心。
幼猫力道不小,手掌中留下了四道深深的血痕,外翻的皮肉割裂了原有的掌纹。
看起来有些吓人。
秦陆捏着它的后脖颈,用食指轻轻弹了下它毛茸茸的小脑袋,无奈的叹息:“臭小子,你就是这么报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俞扬裹着薄毯,脚步踉跄着走到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温馨的灯光下。
谢咎盘腿坐在摇椅上,一只手藏进衬衫的下摆里,只竖起一截手指轻轻戳动布料,鼓起的小山包左右晃动,吸引了小三花的所有注意力,它笨拙地伸出爪子去掏。
而这一幕,却时光倒流,与曾经的秦陆和黑仔重叠。
秦陆当初也喜欢这样逗黑仔。
俞扬恐惧地后退一步,光裸的脚不小心踢到搁置在角落里的铁皮簸箕。
“咣当”一声厉响,打破了所有美好的氛围,令两个人的心脏都狠狠地一颤。
秦陆抬头,见是俞扬,将小三花放下地面,自己则从摇椅上站起身,朝俞扬走去。
“醒了?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正好我抱你去洗澡,先前你睡得沉,我没忍心打扰你。我还煮了蔬菜粥,洗完澡我盛给你吃……”
“够了!”眼看对方越走越近,俞扬伸出一只手将他狠狠推了回去,“别靠近我!”
秦陆的一颗心瞬间揪到嗓子眼,努力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宝宝,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把你弄疼了你生气了?对不起宝宝,你打我骂我都可以,我绝不……”
“你是谁?!”
秦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泛白的唇迟缓的张合,声音嘶哑难听。
“我是……谢咎啊。”
“不……”俞扬微微摇头,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你到底是谁?”
如果说,身形气质可以相像,逗猫习惯可以类似,但两个人的掌纹又怎会相同。
在一起到现在,若不是方才意乱情迷时,他还真不曾认真观察过谢咎的掌纹。
毕竟他曾消耗一整个夜晚,贪看过秦陆的掌纹,那只大手上的每一丝纹路,每一丝纹路的蜿蜒走向,都深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令他再难复制这种情绪送给新的爱人。
他不想让他的过去和曾经有一点点重叠的可能。
可现在,两个人,相同的纹路,像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诡异的巧合。
秦陆脑子里很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这种情况下坦白,只会将事情搞得愈发糟糕。
他决定赌一把,赌俞扬只是起了疑心,赌俞扬没有百分百把握。
毕竟,倘若俞扬真的有证据,那他现在绝不可能还能站在俞扬面前,俞扬一定会将他赶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