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了宵禁,这事吧,可大可小。
私下里放了就放了,捂着不说,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是拿到朝堂上就不一般了。
张鼎难以置信,这谢家小子也太狠心了吧,平日里九郎一口一个“寂哥哥”亲的跟什么似的,都白叫了?
张鼎:“这其中有误会!”
姬后:“有没有误会,问问不就知道了,金吾卫何在?”
作为亲手抓了张九郎的谢灵空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了。他是个老实人,说不来谎,虽然很对不住张世伯,也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姬后:“哦,”了一声,意味深长,又去看廷尉,“廷尉大人,按周朝律法,该当何罪?“
廷尉大人面露难色,但还是如实道:“犯宵禁者鞭二十,无故私闯朝廷命官府邸者杖五十。”
“有故!有故!”儿子可是张鼎的命脉,这二十鞭子,五十廷杖的打下去,小命还要不要了?他急得失了仪态,“刚才谢灵空说的明明白白,他是偶然听见江湖人要挑战白将军,心中担忧,不仅报了官,还亲身犯险查看。”
姬后故作惊讶:“难不成张九郎习得了什么绝世神功,白将军还用得着他去保护?”
有人哄笑出声。
张鼎生气了,不快的看向谢无忌,关系到他儿子,老头子容易不理智,“谢无忌,那你也给解释解释,昨夜宵禁后,你不好好的待在你郡王府,忽然跑去大长公主府做什么?到底有什么急事让你这般心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还是你仗着权势无视律法?”你小子又不是第一次犯宵禁,世伯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
有人去拉张鼎,让他不要说了,大家都一个阵营的,怎么还自个儿闹起来了?
谢无忌还没说话呢,谢孝儒忽然咳嗽出声,整个人还颤了下,差点摔倒的样子。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关切询问。
谢无忌也急急自人后往前快步走去。
谢孝儒一脸虚弱的样子,朝皇上皇后告罪,说:“是老朽年迈不中用了,昨夜忽感不适,惭愧,医者不能自医,这才请了中书舍人来为老朽看诊。”
廷尉适时站出来说道:“若因婚丧嫁娶,妇人生子,疾病看诊,可以通行。”
第86章
张鼎被气得不轻,二人几乎天天见面,隔三岔五的开小会,前段时间还应邀一起泡过温泉药浴,老头子儒袍下有几块肌肉他都一清二楚,现在搁这跟他装病?
好!你厉害!你一家子位高权重!互相包庇,我惹不起行了吧。
张鼎双手抱胸,鼻孔喷气。看一眼太子,见他怯怯的看着自己,又瞧一眼谢孝儒,最后还是乖乖的低下头啥也不说,心里更气。
他就知道,他这个亲大舅比不上一个外姓姑父!
谢无忌怼张鼎怼的无所畏惧,他并不怕得罪人,也不怕被雍州世家的人当成叛徒排挤,可是当父亲在大庭广众之下护着他的时候,坚若冰石的心忽然有那么一下子,涌出些古怪的感觉。
这病装的破绽百出,袒护他袒护的明明白白。
为什么?
便是父亲不站出来,他也有应对之策,他有通行证,既然出来,肯定是想好了理由。
虽然也是扯谎就是了,但是程序上没有任何问题。
他又不是张九郎那个毛头小子,从小被长辈护在羽翼之下,什么错都敢犯,反正总有长辈擦屁。股。
他习惯了什么都靠自己,便是没有父母亲族,他也一样能过得好。熬过了最艰难的童年,长大成年后,他就谁也不需要了。
他追求权势,从来只是为了守护。保护自己和家人不受到伤害,然后平静简单的过一生。
他常常会感到难以言说的寂寞和脆弱,小时候的阴影一直困扰着他,走不出来。即便现在风光无限,到哪儿都前呼后拥,某一个瞬间,那种强烈的不安感还是会突然袭击他,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而这种状况,也只有在白驰身边会平复。他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只要在她身边,她一定会护住他。他想待在她身边,站在她身后。
如果说,谢无忌对白驰的执着仅仅是因为爱情,未免太肤浅。当年白驰抛弃他,还让他被嘲笑了这么多年,如果深爱,现在也应该又爱又恨才对。
他也觉得自己该是恨她的,可是接触下来,他发现那点恨根本不值一提,他的内心深处依旧住着一个可怜孩子,需要被人牵着手,贴着人后背才敢一步步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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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这样僵,高宗皇帝再不能装瞎,自然要当和事佬出来打圆场了,砸吧一下嘴,“哎呀呀,看这事闹的,这其中大概都有误会。”一面又递眼色给姬后。
姬后可比他长袖善舞多了,又会说场面话。不管好话歹话,都交给她说。高宗皇帝自从大病后,无论是体力和精力都跟不上,让他听听可以,别让他费心,累。
姬后直接卖了个人情给白驰,说:“张九郎这事是金吾卫巡夜抓了个正着,抵赖不得。只是他夜闯将军府,要不要追究,还得看白将军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