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火气吧,烧得旺,可在到了郡王府大门口,看着门口矗立的两头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庄严肃穆的巍峨大门,一下子就怂了。
有道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却记得曾经沈寂侍书这对主仆,从书院出来,将锅碗瓢盆被褥草席毛都不剩的都带走了,寒酸的狗都嫌。倒是她家主子出手大方,所有人的吃喝都仰仗她,如今风水轮流转,铃兰这心里的落差可不是一星半点。
敲开郡王府大门,递上拜帖,门房得知是千牛卫大将军府来人,呼啸一声,都跑出了残影,看得铃兰目瞪口呆。
郡王府内,父子二人都未起身,天快亮的时候,有儿给尿憋醒了,察觉自己睡得地方不对,问了伺候的下人,得知缘由抱着他的小枕头就去找他爹,挤一个被窝了。
谢无忌下半夜才睡着,刚合眼没一个时辰,又被儿子给冻醒了。父子俩个头挨着头,说了会话。
谢无忌整个人丧丧的,有儿原本还有些怪他爹将他从他娘那儿抱回来,害他原本的计划全泡汤了,见他爹没精打采,一脸苦哈哈,心软的反将他爹一抱,安慰起了他爹。
二人又睡了回笼觉,朦朦胧胧听下人说将军府来人,谢无忌懵了下,倒是有儿一骨碌爬起来,说:“我怎么说来着,我娘到底是女人,心软。”女人心软这话,他是跟别人学的。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就喜欢学大人说话。
谢无忌没这么天真,他想到的是昨夜送出去的那份账单,且不管什么原因吧,只要她肯来,能见上她一面,他就高兴。
能过来,他就有法子留住她,无聊的日子总算有些个意思了。
二人立刻起身,梳洗打扮。
谢无忌在穿戴打扮上很用心,耽误了些时候,有儿就没那么多讲究了,稍稍拾掇的像个人,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跑,“爹,我先过去陪陪我娘。”
“也好,”谢无忌一扫原先的死气沉沉,神采焕发,挑拣起配饰也更挑剔用心,想到春意的小倌儿,谢无忌冷哼一声,寻常的佩戴都入不得他眼了,又开了库房,拿了新衣裳新配饰。
等他装扮一新的过来,铃兰正同有儿玩耍,有儿笑得大声活泼。谢无忌心中大安,尚未进门,已是笑容满面。等他进门,铃兰眼角余光扫到,差点又要闪瞎她的这对狗眼。
连站在一侧的李振都忍不住盯着来人看,心里不由生出了一个极为大胆的想法:雍州郡王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娘子?
若不然,他还真没见过比这位还喜欢打扮换衣裳的男人了!
屋内就这么几个,扫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还有一个小丫头,露出一双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胳膊手,有儿正逗小丫头发笑,一叠声道:“笑笑就不疼了,我爹很快就来了。”
谢无忌愣了一瞬,有儿已快步跑过去,拽住他爹的袖子就往回拉,急急道:“爹!你快给小星儿看看伤,好疼啊!”
谢无忌锐利的目光扫向铃兰,后者心虚的低下头,神色讪讪。李振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一手捏着小瓷瓶正往手上擦膏药,他双手容易生冻疮,往年每受其苦,自从白驰给了他这个后,药到病除,李振非常爱惜,也养成了出门受冻必抹手的习惯。谢无忌的目光又是狠狠一顿。李振被看的面上发热,不会吧?不会真被我猜中了吧?郡王不仅是女扮男装,还喜欢男人?
恰在此,又有人到,是大长公主府的人派人来接有儿。
公主当有儿是眼珠子,一睁眼没见到孙子,就想的吃不下饭。谢无忌不慌不忙将有儿送出去,有儿担心小星儿,一劲的说:“爹,我自己走,你快回去看看小星儿的伤,看着就疼,爹,你一定答应我给她治好。”
谢无忌满口答应,有儿这才放心的走了,又从车窗伸出手,不住朝铃兰挥手,说:“兰姨,明日我去找你玩。”
铃兰也跟着郡王一起送有儿出门。直至车马远去,谢无忌面上笑容一敛,头也不会的朝一处走去,铃兰追了几步,“郡王?”府内的侍卫及时现身拦住了铃兰的去路。
铃兰不知谢无忌这一走是个什么意思,惴惴不安的回了待客厅,苦等之下,仍不见郡王踪影,看着小星儿痛苦的表情,她终于有些急了。一错眼,看到侍书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侍书见她终于看见自己,嘴皮子动了动,一副早就想喊她又不敢出声的架势。
铃兰问:“侍书,你家主子呢?我们是来求诊的,他将我们丢在这,到底什么意思啊?”
侍书原本还在蒙头大睡,被郡王亲自揪起来,然后就罚站门口了。他哭着一张脸,想说明白,又不敢,“你们是来求医问药的?”
铃兰:“是啊!”
侍书:“她是你何人?同你什么关系?”
铃兰:“府里的人,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但是我不能不管她呀。”
侍书:“那你同我们郡王是什么关系?”
“啊?”铃兰被问傻了。
侍书:“你一个下人,平素又同我家郡王没什么来往关系,我家郡王什么身份,你什么身份,也是你想求医就能求得的?”
铃兰被说的脸红,又有些生气,低声骂他,“你这个坏小子少给我装腔作势!这话同别的人说说也就算了,跟我摆什么谱?”她作势就要揪他耳朵。
侍书双手护住,蹲在地上,小声道:“你既然心里都清楚,还装什么不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家郡王想见谁,你不清楚?”
铃兰一时顿住,面露难色,片刻后,咬咬牙,道:“侍书,看在有儿的份上,你就跟我交一句实底吧,你主子到底对我主子是个什么想法?”
侍书挠挠头,看上去不大聪明的样子。铃兰狠狠掐他皮肉。
侍书疼得龇牙咧嘴,说:“总不可能有仇吧?”
谁知铃兰听了这话,反而脸色一变,直直站起,说:“我知道了。”扭过头冲李振说:“我们走。”随即抱住小星儿,却不敢看她。
小星儿不傻,低声在铃兰耳边说:“没关系的兰姨,星儿不疼。”
李振不明所以:“不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