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驰捏扁空烟盒,无声地叹了口气。
夜风从漏风的窗户缝里钻进来,混着隔壁的叮叮咚咚声,蒋驰盯着床上那团模糊的轮廓,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这破屋子,今晚倒是头回有点人气。
那没办法了,捡了西瓜丢点芝麻。
蒋驰摇着蒲扇,看天花板发呆。
明天工地就结工资了,下午可以抽空把钱寄给二舅,这样一来,当初借镇里乡亲的钱就还清了。
不过他二舅上次回电话说,去还时大伙儿都不要,说他爹娘是好人,他们都是自发帮忙的,总是二舅把钱扔桌上跑没影了才打消扯来扯去的念头。
明天早饭吃什么?
这少爷挑嘴不?
他这破地方,养尊处优的少爷应该不愿意待多久,大概、也许、可能明天就走了。
蒋驰突然想捡条狗回来,这样屋子会热闹些,他只想热闹些,哪怕一点也可以。
在监狱那么多年,蒋驰从一入睡就是死猪样儿变成丁点动静便能惊醒,因此周肆浑身抽搐时,已经陷入睡眠的蒋驰骤然弹坐起来,慌张围着床踱步。
“大兄弟,你咋了,你可别吓我啊?”
“欸,醒醒,醒醒!”
蒋驰就着月光,只见躺着的人脸色苍白,眉头紧蹙,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
梦魇了,这人肯定是梦魇了。
蒋驰他也经历过,爹娘走后,那段时间,整晚整晚都是梦,惊醒后就是后背全是冷汗,然后最可怕的是。
发现梦是真的。
以至于那时候,他都分不清虚虚实实。
蒋驰当时想,有人拉他一把就好了。
可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自己。
“梦都是假的,别怕。”蒋驰本来是轻轻摇晃大兄弟的肩膀,不起任何作用,换成一个可以暂时依靠的拥抱,正准备哄孩子似拍拍后背,就发现自己被扣了。
蒋驰:“……”
还被反压在床上。
蒋驰:“…………”
他做什么?咋又被当做犯人了?
周肆冷眼打量,“你在干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脑袋还在发晕,撞门的时候没察觉,现在感觉有些脑震荡,尤其是涂药的那块地方,火辣辣的疼。
这傻子给他用了什么劣质药酒?
而且,他竟然睡得那么死。
蒋驰却觉得这少爷外强中干,毫无血丝的脸一副小可怜样儿,肯定把他当做坏人,以为他要图谋不轨,差点让他晚节不保。
他之前在一个酒吧当打手,也见识过男的喝醉后被迫走旱路,多少娃儿一觉醒来发现清白没了,所以蒋驰得出结论,不仅是女人,男人出门在外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位大兄弟更需要了。
“欸欸欸,大兄弟,不对不对,是少爷,这位少爷。”蒋驰摊开双手,力证清白,“我发誓,我只是看你说梦话,叫你也不醒,就安抚你一下,我是直男,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