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柃苔抬手腕看表,毕业典礼是九点,还有十分钟就开始,“哥,你在我昨晚说的那个地方等着,我下来就能看见你。”
他和沈潮都是优秀毕业生,座位被学院排在前面,也是第一排拨穗的人,轮到季柃苔的时候,他鞠完躬,白发苍苍的院长面带慈祥的笑意,轻轻将流苏拨到左前方。
“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季柃苔拿着学位证和优秀毕业生证书缓缓鞠躬,这一刻又回到高中毕业的时候,后知后觉,原来他的本科生涯就这样结束了。
他缓缓走下台阶,这边已经有父母笑着孩子恭喜他们顺利毕业,季柃苔看着也笑了笑,真好,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他们的苔苔大学毕业了,肯定也会这样。
季柃苔记得,当初他从幼儿园毕业,他爸爸给他买了个超大棉花糖,他低头吃糊了一脸,妈妈说他是小花猫。
他说他是小花猫,爸爸妈妈就是大花猫,只有大花猫才有小花猫。
妈妈说他巧嘴滑舌,爸爸说有其父必有其儿,以后媳妇儿不用愁。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就被几声苔苔叫住了,季柃苔抬头望去,忽然笑得想哭,干妈干爸搀扶着外婆慢慢走过来,三人手上都抱着一束花,“苔苔,毕业快乐。”
爸爸妈妈,他们都来了,苔苔每个重要时刻,他们一直在陪着他。
季柃苔跑过去,不顾头顶的学士帽差点被吹掉,张开手臂拥着三人。
“外婆,干爸干妈,你们来了怎么不和我说,撺掇我哥一起来骗我。”季柃苔抽噎着,又哭又笑地抹眼泪,“我好喜欢你们呀,苔苔觉得有你们,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小孩儿,我真的很爱很爱你们。”
“我们也是。”三人均是回道。
外婆给季柃苔擦眼泪,笑道:“多大了,还哭,羞不羞?”
“不羞,干妈说了,多大也是小宝!我永远都是你们的小孩儿。”
三人一时啼笑皆非。
蒋成兴朗声笑着,伸手揉了揉季柃苔的发顶:“苔苔,男子汉大丈夫,咱哭也是堂堂正正地哭!咱不羞哈!”
“你总说我惯孩子,你这做爹的,更是惯着。”程云因嗔怪,“下次可别拿着你的口头禅,说什么慈母多败儿!”
“欸,这话说的。”蒋成兴说不过,家里媳妇掌权,他说话没分量,“小宝和蒋驰那小子不同,一个水做的,一个泥巴糊的,咋能比呀!”
“也是,比不得!”
季柃苔心里默默和驰哥道歉,每次他被夸,负重前行的一定是他驰哥,实话说,他也为驰哥鸣不平了。
“去找哥哥吧,他也有东西要给你。”
程云因说完,季柃苔抬头便与他哥对视,他哥的眼睛像一方幽深的湖水,黑曜石般平静沉稳,总是让他不自觉再靠近一些。
就比如现在,他回神之后,发现手腕扣上石英表,纯白的表盘刻着一朵绽放的洋桔梗,花瓣的纹路纤毫毕现,优雅而灵动。
中间刻着“onlygreen”
只此青绿,他哥送给他的,不谢的洋桔梗,永不凋零的爱意。
卓之川说,毕业快乐。
季柃苔毫不犹豫抱住了卓之川,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即使他们拥抱,别人只会认为这是兄长对弟弟毕业的祝福。
多么合情合理的亲密。
可季柃苔知道,卓之川知道,两人的亲人好友知道,季柃苔用微微颤抖的手臂回应他哥刻意克制的力道,借着毕业的由头,让所有人见证这份炽热的爱情。
沈大摄影师很给力。
用相机记录下这一刻。
第121章事故
又过两年,季柃苔说提前达到毕业条件,教授问他愿不愿意转博,他又问他哥,卓之川还是那句话,想读就读。
又过两年,季柃苔说教授推荐他去参加一项国外交流项目,要去一年,卓之川当陪同欣然前往。
那年波士顿的枫叶红得正艳,他们在白橡木装饰的小教堂,在亲朋好友见证下交换戒指,许下相伴到老的誓言。
就这样,从小被他哥鞭策好好读书的季季柃苔不知不觉读了二十多年书,即使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家苔苔沉稳许多,可在他面前始终像稚气未脱的人。
尤其那副眉眼,清澈如初,浸着暖意,冰雪落入其中也瞬间融化,仿佛时光从未在上面留下痕迹。
有时候卓之川都在反思,自己一个奔四的人,有时候饭局好奇问起您家哪位干什么的,他回答还在读书,别说对方瞬间瞳孔地震,就连他自己也哽住,觉得畜牲不如。
但事实也是如此,家中这位从本科读到博士后,眼瞅着都要留校任教了,只是每次和季柃苔说起这件事,他总是先笑上许久,然后一壶不开提哪壶,说这是情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