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张允修摇摇头说道。“孩儿不想当那什么劳什子皇帝,孩儿阅览古今历史,发现从古至今王朝之兴亡,虽不能将过错都推到皇帝一人身上,然而皇帝也难辞其咎。
孩儿细细想来,这天下之所以时常出乱子,无非有一重要结症,便是将万方之生计,系于一人之上!”
他目光炯炯的样子,似乎要将憋在胸中的话语,一股脑全部都说出来。
“爹爹可见,这王朝之建立,开国之君主或有雄才伟略,可传到后世子孙难免会出现一些宵小之徒,出现一些荒唐成性之昏君,以至于国家动乱,朝廷横征暴敛,士绅欺压百姓。
然百姓何辜?君王之过错,令九州沸腾,生灵涂炭,商辍于途,士露于野,民生惴惴不安。
依孩儿所见,倒不如不要这皇帝!
《礼记礼运》有言,‘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皇帝之权柄当交予天下人!
这执掌神器之人,也当为天下人选出!”
张允修这番话说得简直是慷慨激昂,若是换个近代名人在此听了,必然会激动得拍手叫好。
可在他面前的,乃是明朝的张居正!是一个自小便接受君君臣臣儒教思想教导的儒臣!
他自幼饱读圣贤之书,将“忠君报国”四字刻入骨髓!
正所谓,君臣名分犹如天地不可僭越,即便是权势最为高涨的时刻,张居正也没有动过一点触碰礼教纲常念头。
张允修在他面前说这些话,无异于直接脱下臭鞋,一下又一下抽打在他的老脸之上。
呜呼!
他气得浑身都开始发抖,整个人犹如降世的魔神一般,紧紧盯着幼子。
“张!士!元!”
可低吼完这句话,张居正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他用一直冷冽的怀疑眼神说道。
“不对!逆子!尔在激我!”
他紧绷的身体又松懈下来,一副识破对方把戏的样子。
“尔用离经叛道之语,想要激将为父,还太过于稚嫩了些,可你也不该说这些。”
“我是在激爹爹。”张允修如实摊开手说道。“可爹爹以为,儿子心中真没有这个想法么?不然我为何要带着陛下胡闹?我既然能够创办医馆,能够解决瘟疫之祸,爹爹难道觉得孩儿没有行事之魄力么?”
他根本不怕张居正看穿,因为这些话亦真亦假,甚至他自己心里头便有过这样的想法。
饶是张居正老奸巨猾,也无法看穿。
“你!!!”
张居正轱辘一下,竟然从床上坐起来,他指着张允修说道。
“尔定然在诓骗老夫!此乃谋逆大罪也,尔想要害得满门皆斩,九族尽灭么?”
他不信,张允修的胆子能有这么大!
可张允修脸上露出疑惑地表情,皱眉看向张居正说道。
“爹爹似乎是想错了,我张允修何时在意过九族?
换一句话来说,我张允修存活于世上,孑然一身,九族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脸上表情越发狂热起来。
“自秦王扫六合,登基为始皇帝以来,皇帝之位,已然在这片土地上流传了一千八百余年!
若是能够在我张允修这里终结!
别说是九族!十族又有何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