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束说得字字恳切,一双柔润如水的眼睛盯得江锦发毛,那真诚的神情与孩子们如出一辙,很难说张束没有受到那部电影的影响。
而令桥呢,认为自己受伤了,却能因祸得福帮好友实现梦想,当然感到高兴和骄傲了。
然而于理,不可预期的事情多,危险性太大,于情,他想起了自己幻想拥有精神体的过往,所以很能理解张束的心情。
三人左拉右扯许久,江锦只好再次采取迂回战术,表示起码带他去工作地点看看,否则他无法安心顺他们的意。
草草吃过晚饭后,他们到了游乐园,在一个下沉式的露天剧场前站定。今天是工作日,但剧场里人声鼎沸,有精彩的特技表演正在上演。
只见一抹黑色颀长的身影从高台上纵身跃下,在射灯的照映下划出一道大弧线,在半空中翻腾了数圈,精准落在对面的定点上,整套动作一气呵成、灵动利落。
在惊呼连连与如潮的掌声中,令桥扬了扬下巴,“那是我同事。”并犀利评价道:“不过嘛,动作没我标准,哈哈。”
台下有不少小朋友都身穿演员同款服饰,随着他的动作上蹿下跳,模仿得有模有样。散场时,无论大人和小孩都热烈讨论,脸上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三人来到后台,恰好碰见那名特技演员在换衣服。令桥似是享有很高的地位,那人熟络地打了声招呼后,其他人也赶来寒暄,客客气气的,却对令桥带外人来视而不见。
令桥没有多作停留,在储物间拿了两套保护绳,领着两人爬上了前往高台的楼梯。
前面一个普通人,一个向导,自然不会听到后台里那几句议论“还有一个人是谁啊?令哥是霸道,但也不能由着他瞎搞啊!”“你们谁去劝劝令哥啊?”“张束看上去那么乖,原来脑子这么疯癫。”
一边听着,江锦不自觉地走了神,再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到达了高台,令桥把那两根保护绳在江锦和张束的腰间分别系好。
迎着习习夜风,张束开始跳动伸展、活动筋骨。令桥让江锦席地而坐,方便检验张束的训练成果。
令桥道:“只要张束能把动作顺下来,你就放心了是吧。”还不忘损一句,笑嘻嘻道:“坐着就有钱赚,多舒服的委托啊!”
“……”江锦无言以对。他心想,其实我还没正式答应你来着。
意想不到的是,别看张束身形瘦弱,他先熟练地做了一套亮相动作,姿势变化多样,刚柔并济,一挥而就,明显是下了功夫练出来的。
令桥看得也很满意,这时后退几步,把高台的空间尽可能让出来,指点道:“还有高空翻腾动作,不求转多圈,但一定要转足周、把身子摆正,不然你会撞到对面的墙上。”
说罢,令桥拍了拍张束的肩膀,“注意安全。”
张束便走到高台边缘。他背对着两人,游乐园流光溢彩,灯光把他的身体描摹得尤为纤细。
在张束动作的前一瞬,有一滴硕大的汗珠从他的鬓角滑落。紧接着,几乎没有犹豫,他便纵身一跃跳下了高台!
张束翻腾、转体,同时,富有弹力的保护绳拉伸、收缩,把他的身体高高抛起,往对面定点处带去。
然而,同样是抛物线,江锦看得出来,它不够陡峭。无需细想,江锦的心已往下一坠,只见张束做完翻腾动作后,重心偏移,腰部重重砸在了定点平台上,当场发出一声结实的闷响!
令桥当场失声大喊:“阿束!”
江锦赶紧跟着令桥下去,其他人听得这声惨痛的高呼也闻声赶来。张束被保护绳吊着悬在半空,好一会儿才被放下来,疼得满脸苍白、浑身冷汗。
医生掀开他的衣服,看得腰侧一片触目惊心的淤青,好在没有摔断骨头。医生刚要找人抬来担架,张束却抓住了他的手,嘴唇哆嗦着说没事,他休息一下就好。伤患执意如此,医生也没办法,做了简单处理,连同其他人在令桥的催促下一起撤了。
眼下,场中只剩江锦和令张三人,张束捂着腰侧,即使极度忍耐,但他仍大口大口地喘气以缓解疼痛,半晌后说:“对不起,我想一次性就成功,不小心用力过猛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花费了这么多时间,却功亏一篑,任谁都心里都气闷难受。
张束伤到了腰,肯定不能再用腰腹来完成翻腾动作了。
不过顺水推舟,江锦刚要说还是让他来做委托,却听令桥沉声道:“你还能坚持吗?”
闻言,江锦猛地看向令桥,满脸不可置信,内心一股无名火蹭地冒了上来,怒道:“他已经受伤了!”
令桥却看也不看他一眼,置若罔闻,只定眼看着张束,等待着他的答案。
张束对江锦笑笑,后迎上令桥的目光,神色坚定道:“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