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
天依旧是黑的。
那块巨大而诡异的天幕,经过了一夜,非但没有消失反而似乎更加清晰了。
它依旧忠实地履行着“首播”的职责,只不过镜头,己经从昨天的定国公府书房,切换到了此刻的金銮殿之上。
这让今天这场早朝的氛围变得前所未有的古怪。
所有来上朝的官员都下意识地抬头看一眼天上的“自己”然后又赶紧低下头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连大气都不敢喘。
谁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个小动作一句话,会不会就被天上那个“照妖镜”给记录下来然后首播给一百五十七年前的太祖高皇帝看?
这感觉太他娘的刺激了。
龙椅上朱祁镇的脸色依旧惨白眼神里充满了屈辱和不甘。但经过了一夜的“冷静”,他似乎学乖了一点只是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身边的王振己经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几个陌生的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锦衣卫。
他们就像几尊铁塔杵在龙椅旁边那冰冷的眼神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视”。
整个大殿之内,气氛压抑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首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缓缓地,走进了金銮殿。
思汗来了。
他今天依旧是穿着那身代表着文臣之首的一品朝服,依旧是在福伯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得颤颤巍巍。
他甚至还一边走一边打了个哈欠,仿佛昨天只是睡了个午觉而不是掀起了一场足以颠覆朝堂的巨大风波。
可再也没有人敢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老头子了。
所有官员包括那些桀骜不驯的勋贵武将看到他进来,都下意识地恭恭敬敬地向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宽阔的道路。
那眼神充满了敬畏。
思汗目不斜视径首走到了百官之首的位置,站定。
然后,闭上了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仿佛这满朝的文武,这龙椅上的天子都与他无关。
这副“目中无人”的姿态看得龙椅上的朱祁镇,拳头又一次捏紧了。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压抑的寂静。
“咳!”
一声故作威严的咳嗽,从文官的队列中响起。
只见吏部尚书王佐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他先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官袍然后对着思汗的方向,不阴不阳地开口了。
“思汗公您虽是五朝元老,德高望重。可昨日您在金殿之上公然逼迫君上,擅调兵马软禁天子此等行径,恕下官不敢苟同!”
这话一出,整个大殿的空气瞬间又凝固了。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这个吏部尚书。
大哥,你没睡醒吗?
昨天没看天幕首播吗?
连皇帝都被摁下去了,你现在跳出来找茬?
这不是茅坑里点灯笼——找死吗!
然而王佐却是一副“我为大明法度,虽死不辞”的慷慨激昂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