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也想当一个纯粹的循规蹈矩的一心只为圣贤书的‘忠臣’。”
“可这世道这朝堂,它不允许啊。”
他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自己那一百多年来,走过的布满了荆棘和鲜血的道路。
“廷益,你是个纯臣,是个能臣,是足以名留青史的国之栋梁。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但你有一个致命的弱点。”
思汗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了于谦的脸上,变得无比锐利。
“那就是,你太干净了。”
“干净到,你的眼睛里揉不进半点沙子。”
“干净到,你以为只要自己一心为国刚正不阿,就能扫清这世间的一切污浊。”
“可你错了。”
“大错特错!”
思汗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这朝堂它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它是一个吃人的地方!”
“在这里,光有一腔热血光有满腹经纶,是没用的!”
“你想做事,你想实现你心中的抱负,你想挽救这摇摇欲坠的江山社稷,你就必须有一样东西!”
于谦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那是什么?”
思汗看着他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
“权力。”
“绝对的,不容置疑的,能让所有人都闭嘴的权力!”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于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思汗没有理会他的震惊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像是在对他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那一百多年的人生做一个总结。
“权力,它不是目的。它只是一种手段。”
“一种让你能安安稳稳地去实现你理想的,必要的手段!”
“你想想看。”思汗的眼神变得无比的深邃“今天,若不是我手中有太宗皇帝御赐的金牌若不是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是我的人你说,现在会是什么局面?”
“你于谦,现在恐怕己经被王振的爪牙打入诏狱了!”
“我这个老不死的,恐怕也己经被一杯毒酒‘恩赐’在府里了!”
“而那个昏庸的皇帝则会带着我大明最后的精锐,浩浩荡荡地一头冲进土木堡的包围圈里,去当他的‘堡主’!”
“到那时,你跟我谈君臣之义?你跟我谈王道霸道?”
“廷益啊”
思汗的声音,再次变得语重心长。
“我们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理想?谈什么抱负?”
于谦的嘴唇,开始微微颤抖。
他那颗被圣贤书和道德准则填满了的坚硬无比的心,在思汗这番血淋淋的“现实主义”剖析之下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所以……”
思汗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怜爱和一丝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