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实的肩微微斜了下,挡住闻玳玳看别人的视线。
想死,要不要吾叫人抓紧给你办个仪式?
闻玳玳握紧了剑鞘,噗通给尉迟长云跪了下去。
尉迟长云卓然而立,一动不动。
师父,不管您还认不认徒儿,徒儿都罪无可恕,求师父将徒儿与苍旻关在一起,同罪论处。
死也要与他死在一起?生同衾死同穴?
闻玳玳正色道:不是,徒儿只拿苍旻当大哥看待,从未对他动过情,与他亲近,完全是自小到大的交情,别无其他。徒儿请罚,完全是因为作孽太多,只能以死让师父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交代?
是,交代。
给谁交代?
因徒儿一念之差害的所有人。
闻玳玳低下了头,匍匐在地,扣着泥:可以把徒儿凌迟,削下的每一片肉,用来祭奠因徒儿自以为是,冤死的亡灵。
主意不错。
闻玳玳扣泥的手一停,像是如释重负,正要谢恩。
倒是可以用在苍旻身上,削下的每一片肉,用来祭奠闻玄知夫妇,鬼膺村的每一位忠烈亡灵。
闻玳玳出乎意外的望向他。
吾身为临渊之主,需要拿一个女子的命给天下人做交代?你是太瞧得起自己,还是认为吾是个愚钝之人?你被苍旻带走的那日,并非是你泄露了临渊的绝密军机,导致吾方一再撤退。实则是苍旻以你的性命相要挟,而吾担忧你的安危,故不敢与苍旻硬碰硬,最终决定撤离。至于那些战败的痕迹,不过是关听肆的寐军与苍羽的军队故意纠缠不清,彼此间情愫纷扰,难以割舍罢了。
闻玳玳的眼眶,慢慢灼热起来,她不敢对视他深情惯了的视线,声音微颤,固执道:师父,徒儿明白您是在为徒儿着想,为徒儿开脱,除了那些罪不容诛的恶行。还有此前弟子对您所做的那些禽兽不如之事,今日方才知晓,实在是愧疚难当,无颜面对,不配为人,更枉费您以命护了徒儿这么多年。
说到这儿,她手中的泥逐渐模糊,几滴泪滑落,她尽力让声色显得不那么卑微落魄:师父,您及时清理门户,实乃正道。徒儿是临渊的罪人,是师门的不幸。从此以后,您就当从未有过徒儿这个弟子。
认真听完闻玳玳的话后。
都想起来了?
是。
打算以死谢罪?
是。
凌迟之刑?
是。
这次,选好死期了没?有没有遗愿?
闻玳玳怎么觉得尉迟长云的话语似乎在哪里听过,那种熟悉感在心头萦绕,却又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或者看到。
重建鬼膺村时,闻玄知夫妇屋外墙角,看字迹,大概是六岁时写下的。你倒是比吾想象中心志如铁,百折不摧。既然你意已决,不愿更改,吾也成全你,你的命是吾救的,死期就由吾来订,明日吧,赶个大早,凌迟之刑,挺废时辰的。
闻玳玳重重给尉迟长云叩首,像是良心上终于释然了些,不敢再叫师父,唯恐玷污了这两个字:谢圣上成全。
原以为尉迟长云不愿意多留片刻,应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