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晌。
不见。。
尉迟长云居然转过了身,开始阔步往回走:一个逆徒,有什么好见的。
这个时候。
谁也不敢上前奉劝半分,包括百无禁忌的关听肆。
石九笙仅是默默跟着。
死牢外的石阶,很长,延伸的很远,白刷刷的天火卫,自动给尉迟长云让出一条路。
走了一半。
尉迟长云脚步慢了下来,很不经意的问山山:什么时候死的。
一个死字从他口中说出,仿佛跨越前世今生的漫漫长河,黄泉碧落,跨越所有的悲欢离合、收缘结果。
山山揪过来差点跑死的狱头,让他回话。
狱头擦了把汗:回圣上,卯时四刻。
卯时四刻。
尉迟长云望着夜空明亮无比的月亮:是今晨太阳升起的时候。感叹的语气从无甚波澜到诡异渗人:也就是说,她已经死了整整一天,你们才发现。
狱头带着一众跑出来认罪的狱卒齐齐跪了下去,辩解的话就在嘴边,却发现就算说了,也无补于时,说不定会徒增罪孽。
山山。
圣上。
那些人,你知道怎么处置。语气中,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转而对剩余人摆手:都回去,吾想自己呆会儿。
石九笙不知尉迟长云为何临时变了卦,本想上前安抚两句,没来及挪动,就被很有眼力见的关听肆拽走了。
尉迟长云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走了所有人,包括近侍护卫山山。
空荡荡的死牢外,再也没有一个多余的人。
阴冷的气息,穿过失去灵魂的壳子,顷刻崩塌,一片荒芜。
他晃了晃空荡的皮囊,浑浑噩噩在原地驻足仰望死牢的方向,又是很久,久到体力不支。
掀起衣摆,带着无能为力,带着飘荡的意识,带着铺天盖地的万念俱灰,施施而行,重新转身走了回去,踏过门槛。
立定。
牢笼中繁复交杂的路。
他只来过一次,属于她的方向却是梦寐不忘,行尸走肉般游离而去。
万水千山,天地颠倒,穿过冰冷肮脏的铁栏,他一眼,就望见了她。
像每一夜睡着般,手中拿着三日前他亲手递的匕首,决绝的躺在潮湿的枯草间。
独独与往日鲜活不同的,只是脸色有些暗黄,唇色有些苍白,头发有些蓬乱,伤痕有些多,衣裙有些污秽看不到原本的模样跟颜色还有些,还有可能,是这个人再也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整整一日,她的血仿佛已经流干了,纤细脖子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仿佛在无声示威,他再也奈何不了她,她终于如偿所愿狠狠扳回一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