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五条家,不是禅院家,也不是天皇,剩下的可能大概就是国师一派和加茂家这两股势力。
不管是加茂家还是国师那一派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贪污腐败,欺下媚上,结党营私,五条悟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厌恶他们。他不想去想象他的老师如今真的和这两派有瓜葛的可能。
“不论在下是收了谁的请柬,最后也不过坐在那里凑数罢了,又有何重要的呢?”她的扇子慢慢遮住她的下半张脸。
五条悟回话回得飞快。“那两伙人都不能称之为人,不过是为皇帝一人做刀,这些年已经杀了不少忠臣。老师你难道腿被打断了,就能够甘愿做狗了吗?”
“家主大人,不要妄议朝政。”她的脸色已经变了。
术师因为超出普通人的才能而遭皇室猜忌,他们不能通过正常渠道入朝为官,不管是被封为“国师”,还是其他的所谓官职,实质上都是阶品低下的虚职。
天子最忌惮的就是术师议政,若是五条悟今天的话被有心人听去,他会被即刻治罪,诛九族。
五条悟并不害怕,他也觉得他的老师不该害怕。他的老师原本应当是这天底下最看不起强权的人才对。
于是他并不收敛,反而拧起眉:“怎么?难道你还真的怕那么一个虚得不行的老头子吗?”
她哪里是怕一个老头子呢?天子居于上,手中握的是重于山川的权柄,动动手指就能让千万人为他而死去。
她自己倒也罢了,再怎么触怒天威也不过是丢了眼睛。
可她如今有了小怜。
小怜本就是在党争中全族被屠的可怜孤儿,若是再被哪方势力惦记上,那她可又得杀上许多人才能保住她这弱小可怜的学生了。
她面色不动,只是紧握着自己的扇子:“悟大人,在下眼瞎耳聋,实在是没有听到您在说什么。”
五条悟看着她那张依旧平和的脸,觉得心中火气十足。
谁烂了都没关系,可唯独不该是他的老师。
“小悟,老师今天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世界上最大的谎言就是有天生的神明与天子。若是坐在高座上的人做了愧对百姓的事,那他就不配坐椅子。”
说这话的时候她躺在高高的树枝上,含着一根狗尾巴草看他在树下的阴影里练习自己的术式,语气随意,可意有所指。
“可他还是坐着。”小小的五条悟仰起头,正好看到老师身上垂下的披帛和她曲线完美的腰肢。
她轻快地跳下树,摸了一下他的头,脸上的笑带着戏谑。
“必然坐不长久。”
明明是同一个人,可眼前的老师却只会面无愧色地装聋作哑。
五条悟站起来,攥紧了轮椅扶手。
面前是小亭的围栏,小亭的围栏之外是冰凉清澈的小溪。
五条悟向前推轮椅,一直到她的腿已经能碰到围栏。
她听着溪水流过的声音,语气温和而带着笑意。“悟大人,在下无福享受这小溪的清凉。”
“可我要是想要你享受呢?”五条悟的手慢慢下滑,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捏住。
五条悟的动作越发危险,这令白川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