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帘是王婶绣的,她绣工一流,王记裁缝铺也开在喵喵面包工坊内,时不时会有人进铺子瞧王婶新绣的童装。朝阳洒进来时,王婶便在窗前画画图稿,待到了午后,便会有沈记布庄的绣娘们上门来学艺。
阿木想着,若是她到了王婶这个年纪,也这般事业有成就好了。
“阿木,新炉面包好了,来端去大堂!”
泥灶还在散着热气,晚雾的声音就从后院出来。
阿木忙奔去后院拿面包,伸手接晚雾递来的竹托盘。
才出炉的香肠肉松面包外皮烤得油亮,再塞些才做好的肉松进去,闻着咸香十足,每只面包中间夹着切片的香肠,油润透亮,甚至还能瞧见其上“滋滋滋”地鼓出小泡。
“慢些走,别洒了。”
晚雾叮嘱着,阿木点点头,稳稳端着托盘往大堂去。
大堂的柜台是王木匠亲手打的,分成了很多格,和云来香的非常相似。上面一溜儿摆着竹编圆篮,篮底都衬着裁得齐整的油纸。
柜台前头放细竹匾屏风,竹条编得细密,刚好挡住客人的手却不挡视线。卫掌柜早说过,入口的东西得干净,客人要什么指给她们,她们用竹夹递,可不能让手碰着。
自然也不能让客人多靠近碰着,喵喵面包工坊很受孩子喜欢,有时会乱碰到,也容易飞唾沫星子进去。
卫掌柜非常注重铺子内和所有面包的干净。
香肠肉松面包一上,柜台前就围了人。
最前头的妇人穿着件绿色绫罗夹袄,鬓边别着支牡丹簪子。
二月里还带着寒,她拢着披风,拿着帕子轻轻扇了扇鼻尖,目光落在竹篮里的香肠肉松面包上,眉头微蹙,“这面包瞧着油汪汪的,吃着怕是腻得慌。”
“腻什么呀!”
旁边穿玄色夹袄的妇人立刻接话,“油油的才香呢,要是没这油,那不成白面馒头了?你尝尝就知晓。”
妇人抿抿唇,将帕子攥在手里,“我倒不是自己吃,是买给孩子的。他才入学,成日回家来就哭丧着脸,说阿娘我不要上学,说他要将书院用爆仗给炸了,这会正愁得慌呢。。。。。。他是喜欢吃云来香的太阳挞,如今卫掌柜新铺子开张,我想买给他尝尝鲜。”
话虽这么说,烤面包的香气顺着竹帘缝钻进来,混着肉松的咸香和香肠的油香,勾人得很。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朝阿木道,“先给我切一小块试试吧,就尝一口。”
“成,我们的面包头一炉都能试吃一块,客人尝尝。”
阿木连忙取了竹夹,夹起一只面包递到案板上,用刀轻轻切下一角,拿了根竹签递过去。
妇人接过来,咬下一小口。
香肠肉松面包,外头带着刚出炉的脆感,内里却暄软,肉松的咸鲜混着香肠的油润,又有面包浸了多余的油,并不腻口,反而嚼着有劲头,味道实在是不错。
妇人看了一眼竹编圆篮前标得清清楚楚的价钱,笑着朝阿木道,“给我装六个。”
“哎哟,六个可不少呢!”
旁边的粗妇人打趣,“你家哥儿才六岁,哪吃得了这么些?”
那妇人接过阿木递来的油纸包,嘴角弯得更开,“谁说全给孩子?方才尝那口就知晓了,这面包啊,我自己也得留着吃。”
晚雾姐是被卫掌柜从云来香调过来管喵喵面包工坊的,因为她极有做吃食天赋,学起卫掌柜的手艺来非常快,眼下已经学会了不少种类,能独当一面。
她们新来的几个伙计要先给晚雾姐打下手,从学徒做起,慢慢去记一炉面包糖油该放多少。
葳蕤是另一位伙计,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取得咋咋呼呼。她的嗓门很响亮,做事也麻利,有些像老大。不过葳蕤不学面包手艺,她说她管大堂的招呼与环境,叫她如何如何去做精细的点心,她说自己听着头脑发胀,手也做不出来,怕将面包点心给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