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讨喜,丝瓜和毛豆最讨喜。”
朝酒揉了揉这俩的脑袋,喂了两根鸭肉干,“是天庆观前最威风的狗。”
在云来香工钱多,吃得香,还能整日“招猫逗狗”,去哪里找这么好的地儿去。
“先前卫掌柜推出红莲驻颜羹,几家铺子跟着学,料没配好,火候也差着劲,只能靠降价喊噱头拉客,到头来还不是咱们云来香门口的闲汉小哥排得最满?”
这些日子,晚雾愈发开朗了,也能和客人们多说上几句话。
她继续回,“眼下又出狗狗点心,可他们既没有趣的故事,又没好看的画册衬着,根本留不住客人,卖不了多少的。”
吕兰棠托着下巴笑,“没办法,谁让你们卫掌柜和常司言脑子里的主意跟冒泡泡似的,旁人还在模仿,她们早想着怎么添新花样了,自然赶不上。”
“不过有一点我可不同意。”
祝芝山忽然凑过来,故意朝唐殷挤了挤眼,在一旁默默开口,“你说没工夫画六喵,这沈小娘子的画像,画了得有好几幅了吧。”
屏风后忽然探出半张脸,鬓边斜簪着支小钗。沈楸香穿
了件碧色夹棉襦裙,盯着唐殷直看。
“唐公子画了我的画?”
她手里还捏着枚绣绷,银线在缎面上绕着,是只半绣好的喵喵荷包,温声细语又带着些笑意相问,“让我瞧瞧可好?”
沈楸香隔三差五都要来云来香跟着师父学绣活,总是能听见唐殷来云来香吃点心。他成日里有许多话要讲,或是出口成章,或是逗逗他身旁的同窗,又或是对着寻故棋唉声叹气,没有一刻不停歇的。
她时常在屏风后面听着,却不出来。
这厮,竟还画她?
唐殷正急着跟祝芝山辩解,余光瞥见那这张脸,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子一歪,竟差点连人带椅栽倒在地。
正主!
“我我我。。。。。。我突然想起还有画没画完,我这就回去画六喵图,我今日画他个六幅!”
他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往后滑。他也顾不上扶,更不敢抬头看屏风方向,脚步慌乱得差点撞上门框,一溜烟就往门外冲。
“哎唷我的天呐。”
祝芝山托着脸瞧铺子门口,“这跑得比在府学门口排点心还快,还好吴兄给他爹扛货没来,不然他得讽他个大半月。”
他们总觉得自从卫小娘子来了平江府,吴生正在大转变。如今力气也大了,人也精神了,说话也利索了。
他并不越界,只会默默地看她。想来这样好的一个人乍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要很久才能释怀吧。
陆岚进来时,目光扫过屏风,隐约瞥见卫锦云歇在藤椅上的身影,便没再往前,转而走向窗旁的小几。
张仁白正埋在椅中,身上的白色长衫显得空荡,脸颊凹陷,面前堆着三碟空了大半的曲奇。
“本官能坐这吗?”
张仁白手里拿着本摊开的书,听见动静,他缓缓抬头,“。。。。。。能坐。”
他见他一身红色劲装,腰间束着玄色革带,香包随着步履轻晃,身姿挺拔。
他的香包?
张仁白的目光落在那香包上,握着茶碗的手忽然开始发颤,心里像被什么堵着,又闷又烦。
他的那只香包上绣着六只形态各异的狸奴挤在一处,格外鲜活,与旁人挂着的样式截然不同。
不同不同,在她眼里,陆岚就是不同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