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鳄咬住门缝,血从它嘴角渗出,滴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响动。谢琬的手还举着,刀刃悬在腕边,血珠顺着皮肤滑下来,在空中断成几滴。我看着那头额刻“昭”字的巨兽,它的眼睛盯着我,像是在等一句话。我说:“你要守的人,已经不在了。”它没动。我又说:“她女儿来了,我也来了。门该开了。”它的尾巴轻轻摆了一下,水波荡开,周围的鳄群全都沉了下去,只剩这一只还挡在门前。谢琬低声问:“它为什么不让?”“因为它知道。”我说,“开门之后,有人回不来。”她立刻明白了。她把刀一扔,伸手抓住我的手腕,用力划了一道。血混在一起,落在凹槽边缘。“那就一起进去。”她说,“要死也死一块。”巨鳄的眼皮颤了颤,终于松口,后退一步,缓缓退回水中,只留下一道长长的涟漪。石门开始震动。裂缝一点点扩大,幽光从里面透出来,照在我们脸上。那光不亮,却带着一股热气,像是从地底深处吹来的风。谢琬往前走了一步。我拉住她。“等等。”我说,“先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机关。”她回头瞪我:“你现在还讲规矩?”“越是快到头,越不能急。”我把折扇打开,往门缝里探了半寸。扇骨刚碰上门内地面,就听见“咔”的一声。一道红痕从扇尖蔓延开来,像是被火烧过。我收回扇子,边缘已经焦黑。“有阵法。”我说,“沾血才能走。”她二话不说,抬手又割了一道,血顺着指尖流下,滴进门内。地面那道红痕立刻变暗,像被吸进去一样。我这才迈步,一脚踏了进去。脚落地时没发出声音,仿佛踩在软布上。谢琬跟在我后面,站稳后抬头看。墙上全是干涸的血迹,一道一道,像被人用手指划出来的。有些地方结成了块,有些还在往下掉碎屑。我蹲下摸了摸。“不是一个人的血。”我说,“很多人试过。”谢琬走到最里面那面墙前,忽然停住。“这里有字。”我走过去,看见墙角刻着几个小字:“血祭开路,真相自现。”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几乎看不清:“楚氏孤脉,承命于乱。”我的心跳了一下。她转头看我:“楚氏……是你家?”“我不知道。”我说,“我没听过这个姓在皇族里出现过。”她没再问,只是把手按在那行字上。我掏出火折子,擦了一下,点燃衣角一角。火焰顺着血迹烧起来,像一条红线在地上爬行。烧到墙根时,突然腾起一片光影。裴仲渊出现在面前,穿着月白锦袍,手里拿着一支笔,在一张黄纸上写写画画。他写完后递给萧景珩,那人跪在地上接了过去。画面一转,北狄使者走进密室,放下一枚金印。裴母站在旁边,手里端着一碗药,倒进火盆里烧了。接着是沈无咎,站在一幅皇陵图纸前,指着某个位置说:“这里埋三百支箭,见血即发。”谢琬猛地后退一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连父皇驾崩那天,都是算准的。”我盯着最后一幕,声音冷下来:“伪造诏书,毒杀先帝,勾结外敌。三件事同时做,胆子不小。”她咬着嘴唇:“可这些证据……怎么带出去?”“不用带。”我说,“只要我们知道就行。”火焰烧到最后,墙上光影闪了几下,忽然定住。一个女人抱着婴儿,坐在灯下。她说:“楚氏余孤,托于乱世,唯望昭光照尘。”然后画面灭了。火也熄了。密室重新陷入黑暗。谢琬站在原地,一句话没说。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血还在流,滴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她说:“原来你也是被藏起来的孩子。”“可能吧。”我说,“但我现在不在乎是谁把我送来这里的。我在乎的是谁让我活到现在。”她抬头看我:“你觉得……我们是棋子吗?”“曾经是。”我抬起手,抹掉脸上的灰,“但现在,轮到我们落子了。”她忽然笑了下。“你还记得在村口那次,你说你只会算账不会打架?”“我说过吗?”我皱眉。“说过。结果你一棍子打翻三个抢粮的壮汉。”“那是为了保命。”我说,“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是为了翻盘。”她点点头,走到我身边,把手伸进我流血的掌心。“那你算算,接下来怎么走?”“不用算。”我说,“门开了,路就在前面。”我们往前走,穿过一段狭窄通道,来到一间更大的石室。正中央摆着一口青铜棺,上面盖着一块布。布已经发黑,像是被血浸透过。我走过去,掀开一角。,!里面没人。只有一件褪色的龙袍,叠得整整齐齐,胸口位置绣着一只凤。谢琬走近看了一眼,呼吸变了。“这是……母后的礼服。”“她没死在这里。”我说,“有人把她带走了。”她没说话,只是伸手碰了碰那件衣服。指腹蹭到一点粉末,捻了捻。“是香灰。”她说,“她临终前烧的最后一炉香。”我环顾四周,发现角落有个铜匣,半埋在土里。挖出来时,锁扣已经锈死。我用匕首撬开,里面是一卷竹简。展开一看,是份名单。上面写着几十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标了日期和地点。其中有几个我认得。王铎、影、天机阁主……还有我的名字。“楚昭”,后面写着:“现居谢府西厢,左肩有旧伤,每逢阴雨必痛。”我冷笑一声:“这东西是谁写的?”谢琬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变了。“这不是最近写的。”她说,“这是二十年前的笔迹。”我盯着那份名单,脑子里飞快转着。这些人,二十年前根本不在一处。有的在边关,有的在江湖,有的甚至还没出生。可这份名单,把我们都记了下来。包括我。一个不该存在的人。谢琬低声说:“母后早就知道我们会来。”“不只是知道。”我说,“她安排了这一切。”她抬头看我:“什么意思?”“龟甲、冠冕、九宫图、血祭之门……都不是偶然。”我攥紧竹简,“她是故意留下线索,让我们一步步走到今天。”“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一起,才能揭开真相。”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那我们的结局呢?名单上有写吗?”我翻到最后一页。空白。一个字都没有。我把竹简合上,塞进怀里。“没有结局。”我说,“因为结局还没发生。”她点点头,转身看向那口空棺。“我想知道母后最后去了哪里。”“会知道的。”我说,“只要我们继续往前走。”她走回来,站在我旁边。“那你答应我一件事。”“说。”“如果前面真有生死关头,别再把我推开。”我看她一眼:“我不推你。我拉着你一起闯。”她笑了下,抬手拍了我肩膀一下:“这才像你平时说的话。”我们并肩往下一扇门走去。地面越来越湿,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腥味。走到门口时,我停下。门上刻着四个字:“入此门者,断归途。”谢琬看了半天,问我:“还能回头吗?”“不能。”我说,“进来就没打算回去。”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推门。门开了。里面是一条向下的台阶,两边点着长明灯,灯火摇晃,映出墙上无数人影。那些影子都在动。像是在走,又像是在拜。我们走下去。走到一半,她忽然拉住我。“你听。”我停下。远处传来低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念什么东西。听不清词,但节奏很熟。像是小时候母亲哄睡的调子。谢琬的脸色变了。“这是……母后常唱的歌。”:()穿越大胤:我用数据颠覆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