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对眾將关於“安危”的諫言时,刘辩只是淡淡地回应,言辞依旧温和,却不啻惊雷:
“董逆祸国,荼毒朕之家国宗庙,残害朕之忠臣良將……此仇此恨,刻骨锥心,朕虽不敏,然目睹將士浴血,耳闻万姓悲声,岂可贪图安逸,龟缩后方,以虚言坐镇自欺?尔等无须再劝。朕意已决,亲临战阵,一则慰將士戮力之苦,二则,朕要亲睹洛阳光復!此乃大汉天子,应行之事!”
一番话鏗鏘落地,掷地有声。
其中那份滔天恨意,那份不容置疑的决绝,在场的將领们无不肃然,继而心潮澎湃。
是啊!天子对董贼之恨,当是倾尽三江四海之水亦难冲刷的。
天子想要亲临前线,目睹仇寇败亡,那岂不是亦在情理之中?
於是,再无人劝阻。
北路联军主力,在袁绍的率领下,抵达孟津前线。
天子车驾,亦隨军而至。
车驾中走下的少年天子,並未流露出丝毫的怯懦与不安。
走下前线营中之时,刘辩目光平静地扫过这片不久之后可能將肃杀而苍凉的战场。
天子脸上,没有畏惧。
只有了解天子的高览、赵云等寥寥数人,看著那迎风佇立的、清瘦却挺拔的年轻帝王侧影,心中雪亮。
天子所言,三兴大汉的基业,岂可生於深宫妇人,长於金丝雀笼?
唯有铁血沙场,才是铸就真正帝王伟业的熔炉,荆棘皇冠,从来只在烽火狼烟中加冕。
天子所求,何止是亲睹?
天子所要的,是將来帝王谱册上的寥寥四字。
马上天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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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大军刚刚在孟津前线扎下营盘,脚跟未稳,前方斥候已裹挟著一身风尘与血腥气飞马急报——
中路急变!
“报——!中路急报!曹操、鲍信將军所部,於滎阳城外,遭遇徐荣主力伏击!猝不及防,激战竟日,寡不敌眾,惨遭大败!现已退守防线,损兵折將,輜重失陷!”
营中一片譁然!
將领们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虽说中路进展缓慢是意料之中,眾人其实打心眼也並未指望他们能一鼓作气將敌歼灭。
但曹操、鲍信非庸碌之辈,所部亦是联军精锐之师,怎会败得如此之快?
损兵折將,輜重尽失。
袁绍闻报,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他猛地攥紧拳头。
中路惨败,不仅意味著牵制徐荣的计划彻底破產,更会严重打击联军的整体士气。
尤其在他刚刚加封车骑將军、天子亲临前线、全军士气高昂的关键时刻。
这无异于晴天霹雳。
“详细战报在何处?伤亡几何?!徐荣动向如何?”
袁绍厉声喝问,声音带著压抑不住的怒火。
“回……回盟主!”传令兵声音颤抖,“战报……战报仅言惨败,退守防线!具体……具体伤亡、损失、徐荣动向……战报中……並未详述!”
“什么?!”袁绍勃然大怒,“混帐!如此紧要军情,竟敢语焉不详?!曹操、鲍信是打了败仗被打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