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是利齿的嘴里,滴下黏液,落在石砖上,滋滋作响,冒起白烟。
那身甲壳,看起来坚不可摧。
凯克盯著这个庞然大物,忘了呼吸。
艾斯卡尔的脸也绷紧了。但猎魔人的本能压倒了心里的乱麻。他对著凯克低吼,声音嘶哑。
“甲壳掘地兽!”
“被孢子腐化了!”
“小心它的爪子,力气极大!
甲壳免疫大部分法印和低温,別浪费北风!”
哪怕心乱企麻,他作为导师的本能还在。
凯克和艾斯卡尔的脸色都变了。
这是他们头一次在这此死的下水道里,碰上不怕北风的怪物。
掘地兽发出一声闷吼,六条腿猛地发力,像一辆失控的攻城车,直衝过来。
那股衝劲远超想像。
艾斯卡尔只能正面迎击。他侧身躲抄撞击,手里的钢剑用尽全力,熟熟劈在怪物的甲壳上。
鐺一一!
刺耳的金属声响彻整个通道,溅起一串火星。
可那一剑,只在甲壳上留下了一道可的白痕。
掘地兽一击不中,愤怒地嘶鸣,巨大的挖掘爪猛地插进地面。
它庞大的身体迅速沉了下去,只留下一地狼藉和还在震颤的地面。它要从地下发动攻击。
艾斯卡尔立刻站定,闭上了眼睛。
他需要静下来,用猎魔人的感知去捕捉地面最细微的震动,判断出那东西下一次会从哪里钻出来。
可他越是想静下来,脑子就越是被昨夜的回忆住,拖进一个更深的漩涡。
他想到的,不再是莎乐美身份暴露时的惊慌。
而是他转身,决然逃离时,眼角余光警见的那一幕。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昏黄的街灯下。
那个纤细的影子,在冰冷的夜色里那么脆弱,好像隨时都会被黑暗吞掉。
那份迟来的罪恶感,和他保护她时心里那份连自已都感到陌生的暖意、
此刻在他脑子里衝撞、撕扯,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害怕的不是她是怪物。
猎魔人一生都在与怪物打交道。
他真正害怕的,是自己竟然对那种“温暖”和“牵掛”產生了渴望。
而这种渴望,正在像最恶毒的诅咒一样。
摧毁他赖以为生的、作为一名猎魔人所必须具备的冷酷与专注。
“轰一!”
掘地兽破土而出的巨大轰鸣,在他混乱的脑海中。
竟与他昨夜转身逃离时,自己那沉重、仓皇的脚步声,诡异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的世界,在这一刻被扭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