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下,离那些扭曲的根须很近,但没有碰。
他只是把脸凑过去,鼻翼翁动,像一头追踪猎物的狼,仔细分辨著空气里混杂的每一丝气味。
他心里乱成一团,可身体的本能还在。
“不止。”
他摇了摇头,嗓子是哑的,像被砂纸磨过。
“有水源———·被污染了。我闻到了。”
他抬起头,眼神越过凯克,望向更深的黑暗。
“我怀疑,就是这些该死的东西,污染了整座城的地下水。
灰木病—。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凯克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今天下来,就不只是杀几只怪物,找个什么遗蹟入口那么简单了。
艾斯卡尔站了起来,什么都没再说。
可凯克看见了,他的步子不对。
从前他走路像猫,沉稳,悄无声息。
现在却有点飘,带著一种几乎看不出来的紊乱。
他的眼神时不时会游离,好像在看什么凯克看不见的东西。
那股担忧又涌了上来,堵在凯克胸口。他终於忍不住,靠得近了些。
“艾斯卡尔,你还好吗?”
他问,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一声敷衍的“嗯”从艾斯卡尔喉咙里滚出来。他甚至没回头。
就在那时。
嘶一一!
一声尖叫,像用指甲去刮一块又湿又滑的玻璃,从前方的黑暗里刺来。
几道蟎的影子从齐膝深的污水中站起。
疫病食尸鬼,还有水鬼,但都变了样。
黏腻的青苔和腐烂的黑藤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裹在它们身上,活的。
关节和脊背上,还长出了一簇簇伞状的、块状的灰绿色菌菇,隨著它们的动作一颤一颤,抖落肉眼看不见的孢子。
无数细小的根须,像扭曲的血管,死死缠住它们的四肢,让它们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怪物们嘶吼著,冲了过来。下水道太窄,没地方躲。
战斗像一捧被丟进火里的乾柴,瞬间爆开。
凯克体內的“翠绿之刃”烧了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钢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弧线,剑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绿光,像春天刚冒头的嫩叶。
他迎上一只水鬼。剑锋切开怪物坚韧的皮肉时,那股被放大的生命能量瞬间变成了剧毒。
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烙铁烫过。
那只水鬼的身体猛地一震,隨即像个被戳破的、灌满腐气的皮囊,轰然爆裂。
一团黄绿色的毒雾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