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为什么不让我们衝进去?就这么看著?”
“我的兄弟法兰克就这么死在了里面压抑的、夹杂著愤怒与恐惧的低语,如同瘟疫般在队列中悄然蔓延。
“所有人,不准鬆懈!”
马利克队长低沉而充满怒火的命令,如同一记重锤,暂时压制住了士兵们的骚动。
“弓箭手,盯紧了!任何异动,立即匯报!”
盔甲的摩擦声,武器被握紧的碰撞声,紧张的呼吸声—
这些细碎的声音匯聚成一种令人焦躁不安的背景音,在死寂的对峙中被无限放大。
警钟停了。
可那喻鸣声像是钻进了骨头里,在夜空下久久不散。
古勒塔今晚出了大事,一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说出口的大事。
马利克握著剑柄的手,指节已经发白。额角上,一根青筋在突突直跳。
“混蛋——”
他盯著那个黑洞洞的缺口,里面偶尔会闪过一丝紫色的幽光,像某种怪物的眼晴在眨动。
他眼前全是那些被冻住的、表情惊恐的部下的脸。
怒火烧得他想衝进去,把里面的东西砍成肉泥。
但他不能。理智像一根冰冷的铁钎,钉住了他的脚步。
现在进去,不过是给那堆尸体再添一具。他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看你,能躲到几时。”
仓库里,很静。
外面的喊叫、火光、奔跑声,都变得很遥远,像是隔了一层水。
烧焦的木料,散落一地的瓶罐,焦黑的墙壁。
在这片狼藉的中央,两个人影相拥。
那不是拥抱。
从那个被称为凯克的躯壳里。
有形质的黑暗正缓缓流出,像粘稠的液体,被另一个身体贪婪地吸走。
与此同时,一股冰蓝色的光流,更冷、更纯粹。
又从卡珊德拉的身体里被抽离,倒灌回凯克的体內。
一个循环。一个在外人看来,怪诞、诡异,却又完美闭合的循环。
在浓郁的黑暗中,偶尔会爆出一点微弱的星火,紫色,或是深蓝。
如同深海里的磷光,隨即又被吞噬。
阴影之下,在瓦砾与废墟的缝隙里,某种东西在“看”。
它没有眼睛,但它能感知。它不理解。
但它能“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
一者黑暗,一者冰冷,正在进行某种它无法理解的交换。
一种本质上的互换。它贪婪地注视著这一切。
这让它感到既困惑又垂涎。
它耐心地潜伏著,等待著这场盛宴的结束,等待著拾取残羹剩饭的最佳时机。
卡珊德拉闭著双眼,脸上带著一种极致的、近乎病態的满足与陶醉。
她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或寒冷。
而是因为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饥渴”,正在得到前所未有的抚慰与填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