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了剑。
没有一丝颤抖。
然后落下。
噗嗤。
一声闷响,像是剑捅进了装满烂泥的麻袋。
他抽出剑。
阿诺德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眼睛还大睁著,倒映著昏暗的天空。
凯克站在那里,站在一具人类和三具怪物的尸体中间。
空气里混杂著两种血的气味。
一种是熟悉的腥臭,另一种……是陌生的铜锈味。
原来最阴狠的怪物,真的长著人脸。
这个念头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低头,看著自己那只持剑的手。
它在轻微地发抖。
他以为身后会传来尖叫,或者哭喊。
但没有。
只有一声被死死捂住的、短促的抽气声。
他转过身。
是那个被他护在身后的农妇。
她用一只手死死地捂著自己孩子的嘴和眼睛,另一只手紧紧抓著门框。
她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惊恐。
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恐惧,还有別的。
一种……如释重负。
在凯克冰冷的注视下,她对著他,极其微小地,几乎无法察觉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像一把小锤,敲在了凯克的心臟上。
比任何感谢,任何咒骂,都来得更沉重。
他第一次意识到,在这片被飢饿和恐惧扭曲的土地上,或许並非所有人都丧失了分辨善恶的能力。
他刚刚处决了一个披著人皮的怪物,也保护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这种认知让他胸中的灰烬有了一丝微弱的余温。
他不再是单纯地为了任务而战,而是为了保护那一点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人性”。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毫无徵兆地闪过他的脑子。
这么多怪物,这么有组织地袭击一个村子。
这不对劲。
伊莎贝拉那张又美又魅的脸,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
是她吗?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个问题压下去。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然而,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间。
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抱著个孩子,拼命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