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劲。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深夜十一点,整个基地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纪明川穿著一身沾满油污的工装,正在船坞边巡视。
他看到,在3號分段的焊接区域,一组工人依旧在焊四溅中忙碌著。
他皱了皱眉,大步走了过去。
“老张!看时间!怎么还不收工?”纪明川对著一个满脸汗水,正举著焊枪的老师傅喊道。
被叫做老张的工头拉下面罩,露出一张被电弧光映得黝黑的脸,他咧嘴一笑。
“纪总!我们不累!”
“大傢伙都想著,早一天把这傢伙造出来,咱们就早一天挺直腰杆子!”
“是啊纪总!我们还能再干两小时!”旁边的年轻工人也跟著起鬨。
纪明川的脸却沉了下来。
“都给我住手。”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工人们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我问你们,我们当年造蘑菇蛋,牺牲了多少好同志?”
纪明川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
“他们倒在了岗位上,累垮了身体,甚至没能看到蘑菇蛋升起的那一刻。”
“那是我们的英雄,但也是我们的遗憾!”
“我告诉你们,我纪明川在这里一天,就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
“我们造航母,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人民,不是为了让我们的工人累死在船台上!”
他指著船坞出口的方向,语气强硬。
“现在,所有人,立刻给我回去睡觉!”
“这是命令!”
工人们面面相覷,最后还是在老张的带领下,默默地放下了工具,开始收工。
看著他们离开的背影,一个年轻工人忍不住小声对老张吐槽。
“张师傅,纪总这也太……太双標了吧?”
“他赶我们去睡觉,你信不信,他自己肯定又回办公室熬通宵去了。”
另一个工人接话道:“可不是嘛,这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上回我半夜三点起来上厕所,都看到他办公室灯还亮著呢!”
老张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站在巨大船体下,显得有些渺小的身影,嘆了口气。
“行了,都少说两句。”
“纪总……他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