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叶无言左臂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玄衣不显红色的血,却能露出衣袖里面的白皙。
他撕裂了那么一道长口子,自己竟一点都没发现。叶无言最喜欢在紧要关头逗乐的性子,半点话都憋不住,竟然能忍住疼。
怪不得他一路无话,怪不得他失力发抖,怪不得——自己方才安然无恙,男人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放任猎物跑远。
若想安然无恙活到明日,他们必定着急逃出去,寻求医师救治。
童清彻底慌了,脚步声越来越近,就算搭上他的一条命,叶无言也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活着出去。
何况此时,叶无言气。喘,脸色煞白,双眼通红,眼睛虽警惕,失血过多后早已生出嗜睡疲惫,受伤的手臂止不住地痉挛颤抖。
一个黑白道袍男子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站定,低头笑呵呵勾手:“跟我来。”
童清谨慎看着他搬走部分稻草,露出墙角的坑洞,只能赌一把了。
他小心翼翼抱起叶无言,怕他牵扯到伤口,低声哄着:“求你别动,就这一次。”
因为紧绷太久,叶无言眼前发黑,僵硬的身体逐渐适应他的怀抱,被结实的臂膀揣入怀里。
忍不住腹诽,这小道士大晚上穿黑白衣裳,这么引人注目,怎么能逃出去?
叶无言浑身发冷,面门灼热得发烫,最难以忍受的是痛,刚被砍伤时仅有微凉擦过的感觉,现在则是火辣辣的。
他们从破洞潜出,紧随这道士东扭西拐,逃出了吞人的巷子。
童清满脑子都是叶无言血肉模糊的手臂,在不影响他伤口的前提下,越走越快,一颗心久悬不落,简直要呼吸不上来了。
叶无言敲了敲童清的身体,满血的手里紧握一只玉牌,气若游丝说道:“拿着令牌便能入宫,我先睡……”
话音未落,童清怀里纤瘦人形一沉,叶无言的脑袋虚虚倚靠在童清的胸。前,和着童清急促的心跳声暂时晕厥。
童清吓个半死,向旁边仅剩的活人交代:“恩公,恕我们招待不周,眼下救人要紧,求您随我们一道入宫,以便事后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黑白道袍的清秀男子,直接抠出叶无言手心里的玉牌,不见外地招呼他:“小道文灿,快走吧,救命要紧。”
童清紧随其后,交代完守卫后入宫,不意外的惊动了御书房里的苏玄煜。
童清被急匆匆赶来的岳有才引路,直接被带进了皇帝寝宫。
他与文灿没有资格久留寝宫,默默在殿外恭守。
苏玄煜大步赶来,怒意毫不遮掩,凶狠的眼神宛如视他们为杀亲仇敌,叫他们所有人陪葬。
他凶戾的眼底猩红,截然没有那日,装作叶兄私访的淡然无谓。
当夜,苏玄煜在昏迷的叶无言面前,发了第一次暴君之怒,呵斥童清:“废物!”
童清低垂眼眸,目光凝滞在手里的血迹上,沉默不语。
太医处理伤口的手抖三抖,苏玄煜立刻收了脸色,克制自己不去看叶无言惨白的脸,径直踏出殿外等候。
苏玄煜幽幽道出歉意:“朕方才过于急恼,张太医不必惊慌,照常替他医治便好。”
张太医听到圣上对他一介臣子如此客气,更害怕了。
他为陛下医诊多年,陛下从未多说过一句话,唯一一次低头,竟然是为了这个少年。
所有人都察觉到叶无言于陛下的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