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帝看著书信上行云流水的行书,最后写著:
“冬身虽远,魂系这片土地。待他日春深,若闻麦浪翻金、衢巷歌乐,便是冬遥祝之幸。”
“陛下保重,大虞长安。”
砚冬啊砚冬,你都走了还念著大虞。
捏著信纸的手指微微收紧,上面好像还有著苏砚冬的温度,他望著御书房桌子上堆叠的农书,忽而想起来最初见到苏砚冬时候的场景。
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眉眼间甚至带著些青涩,可是走在青石路上的步子又轻快又稳健,每一步都带著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面对高党刁难的时候,也是胸有丘壑、適逢其时而自然流露出来的锋芒。
景珩犹豫了三天,才去找了苏砚冬谈《治水疏》。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己不过是被丟出去的一枚废棋而已,景珩甚至做好了被拒绝和羞辱的准备。
谁叫他母妃身份卑微早死,自己连个封號爵位都没有,八皇子碾压眾皇子,太子又凌驾在所有皇子之上。
“臣少见殿下这样的。明知是刀山火海,不想著如何躲,反倒先想著如何把这水火里的百姓救出来。”
对於这种会干实事的谦逊的皇子,苏砚冬很难没有好感。
全靠同行衬托啊,太子的眼睛长到头顶去了,八皇子是个笑面虎差点坑死自己。
这四皇子景珩浓眉大眼、谦逊懂礼,真是个好皇子啊。
只是这些记忆,连带著苏砚冬当时对自己的好顏色,好像都尘封在脑海里了。
只记得“你还得多练练”,以及得知苏砚冬贪污之后的愤怒与失望。
可如今却是无尽的悔意。
党爭和利益毁了一个全心全意为大虞干事的首辅,让苏砚冬再也没有留在朝堂的想法了。
正是看出来苏砚冬眼神中隱约的心灰意冷和绝望,景和帝才干脆的放手。
他不想让苏砚冬变成梦中那双痛苦的眼神,每每想起,心臟就在抽痛。
连苏党自己都相信苏砚冬做手脚了,景和帝也没能阻止自己隨大流的想法。
若是自己那时候能够做那个唯一相信苏砚冬的人,是不是会是君臣和谐、情投意合的局面?
可是一切都毁掉了……但景和帝会为了苏砚冬的心愿,建设出更好的大虞。
这是他作为皇帝的职责所在!
——
“阿冬,皇帝就这样放你走了吗?”
於万三財產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