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淮疆心里门清,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经废了,不然不会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放弃自己。
往日里照顾自己的小廝,在看到姬老太太一直对著另外一个晚辈嘘寒问暖,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问都不问,都知道怎么回事了。
连姬淮疆自己都想放弃自己了。
每次他蠕动著断腿趴下床,吃著奴僕隨意放在床边的残羹冷饭,心里都有种千疮百孔被毁灭的感觉。
明明他是姬府的继承人,未来的大將军,怎么落入这种境地了?
训练的时候摔伤了腿,就要接受命运和前途的腰斩吗?
起初姬淮疆还没有这么颓废的,可是大虞没有一个医生可以治好摔得这么严重的腿。
“令郎就算是治好了,日后也不能正常行走和奔跑……”
这就是父母放弃自己的原因吗?连他自己看著残腿都想割掉了。
狰狞、噁心、无力……
怎么会有这样废物的自己啊!
“你走吧,箱子底下有一点银钱,你去吃顿好的。”
姬淮疆没能阻止苏砚冬把自己脱光翻面清洗伤口,最后无奈地嘆了一口气,闭著眼,不敢让眼泪流出来。
太懦弱了,怎么死之前是这样没有一丝骨气的光景,可是他害怕死亡,害怕死在这孤零零的寒夜里,无人知晓。
“你妈,你妈……你娘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放著自己的亲生孩子不管,去要一个旁系子弟当承嗣子?
这已经不是能用脑残来形容的了。
“別急,我有办法治。”
和姬淮疆相处这么久,还没见过他哭鼻子的样子呢,从前那个单蠢的小少年还歷歷在目,苏砚冬怎么忍心看著他在床上颓废自弃呢。
“不就是个断腿吗?我在书上见到过治法,江城老家地主家的牛就是被我治好的,你还不如牛那么大呢。”
苏砚冬看著姬淮疆许久未束起的髮丝铺在枕头上,额头还有几缕被汗湿的头髮,本来剑眉星目的脸上没什么朝气,下垂的睫毛砍得眼尾更加上挑,往日里精壮的身躯如今萎缩了些。
姬淮疆没信苏砚冬的话,但还是被苏砚冬逗笑了,“好哇,你居然敢说本將军是牛,討打!”
苏砚冬看著姬淮疆恢復了一点点心气,还有心思和自己逗乐,鬆了一点点气,她最怕的就是连姬淮疆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好了,要是我骗你,我不得好死好了吧。”苏砚冬有办法治,也为了安抚姬淮疆,这种誓言张口就来。
“不……”姬淮疆神情认真,“就算是没治好我,骗我,你也不要不得好死。”
“我死了的话,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苏砚冬有些动容,怎么这孩子开始交代遗言一样?这伤势又不是直接断了,用大蒜素清创,还有蒸馏酒精消毒,最后夹板固定,半年以內就能正常走路了。
尤其是姬淮疆才十八九岁,恢復能力很强的,怎么就被所有人放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