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萱从怀中掏出账册时,指尖先拂过磨得发毛的封皮——这是她揣了半个月的“宝贝”,边角被体温焐得温热。她将账册递向林卫国,夹在页间的纸条簌簌滑落两张,是她用炭笔抄录的都城黑市记录,字迹工整,连“万宝阁掌柜收灵石五十斤,经手人于博”这样的小字都圈了红圈。“叔,城防的冰棱能挡兽潮,这些字就能钉死李三石。”她指尖点在“万宝阁”三个字上,指甲因用力泛白。“我托都城的旧部查了,这黑市就是李三石的钱袋子,于博的签名和军需账上的笔迹,能对得上。”林卫国伸手接过,指节刚触到账册就不自觉收紧,粗糙的掌心磨过纸页,账册边缘被捏出一道浅印。他逐行扫过交易记录,看到“疗伤丹三十瓶转售给黑风寨”时,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那批丹药本是给冻伤士兵的救命药。“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他低骂一声,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城防的事稳了,这蛀虫也该清算了!”他抬眼看向陆云许,对方正握着那柄“破障”短刀,指尖摩挲着刀柄上的“卫”字,刀身的寒光映在他眼底。“陆云许,月萱,等西北再稳三日,我就上书都城,以‘汇报防务’的名义回去。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走——把账册、黑市记录、还有于博做的假账,全摆在元帅面前。”林卫国的声音沉得像城墙上的玄铁。“护国军是用来护国的,不是给这些杂碎填腰包的!得给死去的弟兄、给天下百姓,一个实打实的交代!”陆云许握紧短刀,刀身上林卫国残留的灵力微微发烫,像一股暖流顺着掌心蔓延。“将军放心,刀已备好,就等斩妖除魔。”他看向林月萱,对方正把滑落的纸条重新夹回账册,指尖沾着的墨痕是昨夜抄录时蹭上的,在月光下泛着淡黑的光——这姑娘用笔墨当武器,查账时的狠劲,丝毫不输战场上的将士。夜风卷着沙粒掠过城墙,吹得将士们的衣袍“猎猎”作响,却吹不散他们眼中的光。加固后的城门泛着玄铁与冰膜的冷光,像一头伏在边境的巨兽,冰棱浅沟是它的利爪,了望塔的冰镜是它的眼睛,而陆云许他们,就是这巨兽的心脏——林卫国的沉稳是血脉,林月萱的细致是筋络,陆云许的锋芒是筋骨,将士们的团结是搏动的力量。远处的篝火旁,老兵马铁头正给新兵讲今天模拟兽潮的事,声音洪亮得能传到城楼:“等将军们从都城回来,定能把李三石那狗贼揪出来!到时候咱们有粮草、有好甲,看哪个妖兽敢来撒野!”新兵们跟着起哄,笑声混着歌声飘上来,在夜空中荡出暖意。他们都清楚,回都城的路不好走。李三石背后有统领撑腰,营里还有一群跟着喝汤的爪牙,人脉盘根错节,说不定还会设下陷阱。可此刻看着身边并肩的伙伴,握着手中的账册与短刀,听着下方将士的笑声,他们心里没有半分畏惧。林月萱将账册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一团火;林卫国望着都城的方向,指尖按在腰间的剑柄上;陆云许的八色金丹在丹田内缓缓旋转,灵光柔和却坚定。月光洒在他们身上,也洒在那本写满证据的账册上,字里行间的墨迹,像是被照亮的前路。这场仗,为了护国军的“护国”二字,为了西北不再有冻饿的士兵,为了所有被欺压的人——他们必须赢,也一定会赢。夜风里,城楼的铜钟轻轻晃了一下,似在为即将到来的正义之战,敲响前奏。……护国军都城大营的校场上,旌旗被西北来的风扯得猎猎作响,朱红色的“护”字旗边角磨出毛边,却依旧在阳光下挺得笔直,旗面的褶皱里还卡着几粒西北的沙粒——那是轮岗士兵带回的风尘。陆云许、林月萱与林卫国三人并肩穿过营门时,正在操练的士兵们“唰”地停了动作,扛着长枪的新兵忘了摆架势,擦着佩刀的老兵手还按在刀鞘上,人群像被磁石吸引般涌向前,连负责维持秩序的亲兵都被裹挟着动了两步,手里的长戈举起来又放下——谁忍心拦着盼了半个月的弟兄。“林将军!陆队!可把你们盼回来了!”挤在最前排的是个缺了颗门牙的小兵,曾在西北轮岗时被陆云许从狼妖爪下救过,此刻举着头盔喊得嗓子发哑,头盔沿还挂着刚练出的汗渍。“听说您仨把隘口改得比铁桶还结实?那冰棱沟是不是真能把狼妖的脚掌扎穿?”他身边的老兵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自己却往前凑了凑,粗声问:“林月萱,那本账册攥紧了没?李三石那狗贼克扣咱们的冬衣,弟兄们去年冻得流脓,就等你们来讨说法!”,!话音刚落,一只粗瓷水壶递到陆云许面前,壶沿还带着余温:“陆队,喝口热水!这是伙房刚烧的,加了点姜片,驱驱西北的寒气。”递水的是个脸膛黝黑的伙夫,围裙上沾着面屑。“我侄子在西北守防线,说您用冰棱救了他一命,我天天盼着您回来,今早天不亮就烙了麦饼。”说着又塞过来个油纸包,麦饼的焦香混着芝麻味散出来,油纸上浸出点点油光。林卫国走在最前,玄铁重铠的甲片上,一道深凹的痕迹格外显眼——那是铁甲熊的利爪留下的。血渍虽用清水洗净,却在甲缝里凝着淡淡的暗红,透着久经沙场的铁血气。他抬手往下按了按,声音洪亮得震得校场边的杨树叶簌簌落:“兄弟们静一静!”喧闹瞬间消了大半,只剩风卷旌旗的声响。“西北能守住,不是我们三个的能耐!是伙房的老周连夜烙饼送前线,是轮岗的弟兄顶着风沙运木桩,是了望塔的哨兵冻裂了耳朵还盯着远方——这功劳,是每一个护国军弟兄的!”他伸手指向校场角落的一堆旧甲胄,那些甲胄带着补丁,有的还嵌着妖兽的爪尖:“去年冬天,李三石扣了咱们的冬衣,弟兄们穿着单衣守隘口,冻得握不住刀。可就算这样,没一个人退!”说到这儿,他声音沉了沉,又陡然拔高。“现在咱们有了结实的城防,有了实打实的证据,迟早让那些蛀虫把吞的都吐出来!”“好!”士兵们的欢呼像炸雷般响起,扛长枪的新兵把枪杆往地上一顿,震起尘土;老兵们拍着胸脯大笑,眼角的皱纹里都透着光。之前李三石克扣军饷、倒卖冬衣,军营里的士气像被霜打蔫的草,连操练都没精神,可陆云许三人在西北的战绩传回来后,营里的灯都亮得早了——弟兄们知道,终于有人能为他们撑腰了。陆云许接过那袋麦饼,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忽然想起在西北隘口,士兵们围着篝火分吃硬邦邦的干粮,就着雪水咽下去的模样。他掰了块麦饼递给身边的林月萱,余光瞥见她悄悄攥紧了怀中的账册,指尖因用力泛白,账册边缘被她磨出了薄茧——那是无数个深夜核对账目留下的痕迹。林月萱接麦饼时,账册的一角露了出来,上面“于博”的签名被红笔圈了又圈,她抬头冲陆云许笑了笑,眼底的光比校场上的“护”字旗还亮。人群外,几个刚入营的新兵正踮着脚往前看,其中一个拽着老兵的袖子问:“叔,陆队真能单杀火鬃狮?”老兵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指着陆云许腰间的“破障”短刀:“那还有假!听说那刀能破妖兽的灵力护罩,陆队的冰棱比玄铁还硬,火鬃狮的脖子就是被他一刀划开的!”新兵听得眼睛发亮,握着长枪的手都紧了紧,仿佛已经看到了李三石倒台的那天。风又卷着旌旗掠过,“护”字旗在阳光下猎猎作响。陆云许看着眼前欢呼的弟兄,看着身边并肩的林卫国与林月萱,忽然觉得怀中的麦饼格外香甜——这不是普通的麦饼,是信任,是期盼,是无数弟兄盼着护国军重归初心的念想。他攥了攥腰间的短刀,刀身的“卫”字硌着掌心,提醒着他肩上的责任。林月萱悄悄把账册往怀里又按了按,指尖划过那些记录着克扣明细的纸页,心里默念:“再等等,很快,就能给所有弟兄一个交代了。”阳光洒在三人身上,也洒在欢呼的士兵们脸上,校场上的每一张脸,都写满了对正义的期盼,对未来的希望。:()责天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