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州女真的话语里,从来没有『投降』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人群中突然传来压抑的哭声。
范文程捂著脸,肩膀不住地颤抖,泪水从指缝里涌出来,混著脸上的尘土,在脸颊上衝出两道泥痕。
他不是女真贵族,却把一生的赌注都压在了大金身上。
为了得到皇太极的重用,他把妻子女儿送进贝勒府为奴,忍受著八旗贵族的白眼。
为了大金的基业,他殫精竭虑,出谋划策。
从抚顺到瀋阳,从萨尔滸到赫图阿拉,每一场战役都有他的心血。
可如今,大金要亡了,他的付出,他的牺牲,都成了一场空。
他哭的不是大金的覆灭,而是自己半生的荒唐,是连家人都无法保全的绝望。
“哭什么!”
济尔哈朗突然怒吼一声,他的左肩还在流血,却一把扯开伤口上的麻布,露出狰狞的伤疤。
“咱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就算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死战!死战!死战!”
他高举著顺刀,朝著天空嘶吼。
可回应他的,只有稀稀拉拉的附和。
“死战……”
“拼了……”
“大不了一死!”
这些人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有的兵卒甚至不敢抬头,只是盯著自己的靴尖,连握刀的力气都没有。
士气早已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消磨殆尽,此刻的“死战”,更像是一种无力的挣扎。
皇太极看著这一幕,突然自嘲地笑了。
只是这个笑容,比哭还难看。
他提著刀,转身朝著皇宫深处走去,背影在火把的光线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落寞。
很快。
皇太极便走入寢宫了。
守在殿门的宫人见他浑身浴血,顿时嚇得“噗通”跪倒一片。
“苏秦、娜木钟呢?”
皇太极的声音嘶哑,顺刀在手中攥得死紧,刀身还滴著未乾的血。
跪在最前的老宫人抖得像筛糠,结结巴巴地回话:
“回、回大汗……方才听闻宫墙被破,两位娘娘就、就不见了踪影……奴才们找了偏殿、暖阁,都、都没见著……”
“不见了?”
皇太极冷笑一声。
“在这四四方方的寢宫里,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他想起之前两个女人说的“愿做鞘中匕首”。
想起她们依偎在身边时的柔媚,只觉得胸口的闷痛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