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镇英明!早该如此了!小的这就去叫弟兄们!”
家丁转身就往外跑,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张秉益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看向府外的街道。
远处隐约能看到明军灯笼的光晕,正朝着副总兵府的方向移动。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佩刀,刀鞘冰凉,让他稍微安定了些。
约莫一个时辰的功夫,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张秉益快步走出书房,只见府院里站着五百个甲胄齐整的家丁。
他们穿的是上好的甲,手里握的是锋利的腰刀,背上背着强弓和箭矢,腰间还挂着绳索、火折子,一看就是常年训练的精锐。
这些人,是他用私吞的军饷养了五年的私兵,家里的父母妻儿都被他安置在辽阳城外的庄子里,这辈子只能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总镇!五百弟兄都到齐了!”
为首的家丁亲信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张秉益看着眼前的五百人,原本慌乱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他走到亲信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弟兄!有你们在,咱就有底气了!”
他深吸一口气,拔出腰间的佩刀,冷声道:“现在,跟我走!从北门出城,去东宁卫!只要到了那里,咱们就安全了!”
“遵命!”
张秉益一挥手,带着家丁朝着府后门走去。
夜色如墨,五百人的队伍踩着泥泞的小路,尽量放轻脚步,朝着北门的方向移动。
张秉益走在队伍中间,心里既紧张又抱有侥幸。
他知道北门有明军守卫,但他手里有五百精锐,只要能冲出去,就能到东宁卫重整旗鼓。
可他没看到,在他队伍身后不远处,几个穿着普通百姓衣服的人,远远地跟着他们。
那是锦衣卫的暗探,从他的亲信家丁出门传令时,就已经盯上了这支队伍。
北门的方向,隐约传来明军士兵的喝问声。
张秉益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紧佩刀,对着身边的亲信低声道:
“等会儿要是被拦住,就直接冲!谁拦杀谁!”
亲信用力点头,手按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队伍继续往前走,离北门越来越近,明军的灯笼光晕也越来越清晰。
张秉益深吸一口气,做好了随时厮杀的准备。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能不能逃出辽阳,能不能活下来,就看这一遭了。
此刻。
镇守北门的,正是辽阳本地总兵姜弼。
他早在半个时辰前,就收到了孙承宗的密令。
“张秉益必从北门逃,设伏以待,勿使走脱”。
此刻的北门,城墙上的火把烧得正旺,橙红色的火光映着垛口后士兵的脸,他们手中的火铳早已装填好铅弹,炮台上的弗朗机炮也褪去了炮衣,炮口黑漆漆地对着城外的道路。
城墙下的暗巷里,还藏着千名刀盾手,两千火铳手,只等信号一响,便会冲出来封死所有退路。
姜弼穿着一身亮银甲,站在城门楼上,手按腰间的腰刀,目光冷冷地盯着城外的黑暗。
很快。
远处的黑暗里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接着便出现了黑压压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