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条件?”
李倧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伤口的疼痛仿佛也被这股不安压了下去。
洪瑞凤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抬起头,一字一句道:
“其一,朝鲜所有战船归天津水师节制,每年需造一艘福船献给大明。
其二,义州、釜山两处港口交由大明驻军,大明商船往来朝鲜,免缴关税。
其三,大明在平壤、汉城驻军,后勤由朝鲜负责,每年还需上交三千匹战马……”
每说一条,李倧的脸色就白一分。
等洪瑞凤说完,他猛地攥紧了拳头,伤口被扯裂,鲜血瞬间浸透了布条,他却浑然不觉,只觉得一股委屈涌上心头,声音都带着颤:
“大明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他一直将大明视作“父亲之国”,当年壬辰倭乱,是大明出兵救朝鲜于水火。
如今他起兵平乱,本以为大明会像从前一样倾力相助,可没想到,换来的却是这般严苛的条件。
战船、港口、驻军、战马,几乎是要将朝鲜的海防、军权、财权都握在手中!
“我们把大明当父亲,可这‘父亲’,怎么对我这个‘儿子’如此苛刻?”
李倧靠在帐壁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爸爸,你怎么不爱你的乖儿子了?
你怎么能不爱你的乖儿子了呢!
一股怒火涌上李倧心头,他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
但他的愤怒,也仅仅就是怒了一下而已。
李倧想起被朴熙围困时的绝望,想起此刻麾下仅存的数百残兵,心中又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和大明谈条件,没有大明的支持,别说拿下平壤,他连保命都难。
洪瑞凤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心中也不好受,却还是硬着头皮劝道:
“殿下,属下也是没办法……当时朴熙兵临城下,殿下被困山谷,若是不答应这些条件,毛将军不肯出兵啊!”
“而且……毛将军说了,只要朝鲜听话,大明不仅会帮您拿下平壤,还会帮您稳固王位,日后建奴再敢来犯,大明也会出兵相助。”
李倧沉默了。
帐外的雪还在下,油灯的光映着他苍白的脸。
洪瑞凤说得对,他现在没有选择的余地。
想要复仇,想要夺位,想要保住朝鲜不被建奴或流寇覆灭,就只能依赖大明,哪怕要付出这般沉重的代价。
“我知道了。”
良久。
李倧缓缓开口,声音里没了之前的委屈,只剩下无奈的妥协。
“你去告诉毛将军,这三个条件,朝鲜答应了。
但我有一个要求:拿下平壤后,大明需助我清剿李珲的残余势力,帮我坐稳王位。”
洪瑞凤闻言,心中一松,连忙点头:“属下这就去回话!”
洪瑞凤揣着李倧的答复,脚步匆匆穿过营区,很快便到了毛文龙中军大帐。
通报之后,便迅速进入帐中。
中军大帐内,炭火燃得正旺。
毛文龙正坐在案前,用一块细布擦拭腰间的佩刀,刀刃上的血污已被擦去,露出冷冽的寒光。
听到帐帘响动,他头也没抬,只淡淡道:“你家主子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