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愧是本汗的左膀右臂!”
皇太极赞许地点了点头,当即召来侍卫,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大怒的模样,当众宣布:
“恩格德尔今日在书房觐见时,言语冒犯大汗,实属大不敬!
念其往日有功,从轻发落!杖责三十,剥去一个牛录的兵力,以儆效尤!”
侍卫们不敢迟疑,当即上前将恩格德尔按在地上,重杖三十。
虽说是“从轻发落”,可每一杖都打得结结实实,恩格德尔的惨叫声传遍了整个皇宫,背上很快便渗出了鲜血,染红了他的蒙古袍。
杖刑结束后,恩格德尔被人搀扶着离开皇宫。
他走得踉踉跄跄,脸上却满是怨毒,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这番“表演”,很快便传到了赫图阿拉的大街小巷,也传到了边境的科尔沁游骑耳中。
三日后。
恩格德尔便带着自己仅剩的两个牛录部众,赶着牛羊,浩浩荡荡地投奔了科尔沁部。
到了地方,还声泪俱下地向科尔沁部的莽古斯控诉皇太极的“暴虐无道”,请求科尔沁部收留。
莽古斯本就想拉拢大金的蒙古部落,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见恩格德尔“真心归附”,又带来了不少部众与牛羊,当即大喜过望,不仅接纳了他,还封他为“左翼台吉”,让他负责守卫东部边境。
专门防备建奴的进攻!
不过。
皇太极也明白,仅凭恩格德尔这一枚内应棋子,远不足以确保对科尔沁部战事的万无一失。
真正的致命威胁,始终来自抚顺方向的明军。
只要熊廷弼察觉大金主力动向,以明军如今的战力与粮草储备,只需三日便可兵临赫图阿拉城下。
他要的不仅是速胜科尔沁,更是要在整场战事期间,让明军按兵不动,至少要拖到他劫掠完科尔沁的物资、带着大军凯旋才行。
那时即便明军出兵,大金也已手握充足的粮草与牲畜,足以应对接下来的对峙。
可如何让坐拥数万精锐、素来谨慎的熊廷弼放下警惕?
这道难题,像一块巨石压在皇太极心头。
他在书房中枯坐一夜,烛火燃尽了三根,羊皮地图上“抚顺”二字被他用指尖反复摩挲,直到天快亮时,一个近乎冒险的念头才在他脑中成型。
乞降!
“只有让明军觉得大金已无还手之力,甚至愿意俯首称臣,熊廷弼才会放松戒备,将注意力从边境转移到‘接收降众’‘商议议和条款’这些琐事上。”
皇太极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低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至于投降的真假,只要能为大金争取到战机,哪怕演一场天大的戏,也值得!”
到了这个时候,只要能让大金渡过难关,什么阴谋规矩都可以用出来。
人选很快便在他心中敲定。
叔父舒尔哈齐的第四子,图伦。
舒尔哈齐是努尔哈赤的同母弟,早年虽随兄长一同起兵,却始终主张“与明通贡和好”,反对连年征战。
他曾多次私下与明朝边将接触,试图通过议和为女真部落争取喘息之机,甚至因不满努尔哈赤的扩张政策,计划带着部众移居他地,最终被努尔哈赤囚禁,于万历三十九年八月死于狱中。
“图伦是舒尔哈齐之子,身上流着‘主和派’的血,由他出面乞降,能让明军相信,大金内部确实因战败而分裂,连宗室子弟都不愿再与明为敌。”
“这份‘可信度’,是其他人都给不了的。”
次日清晨,皇太极便召图伦入宫。
此时的图伦,因父亲的罪名,在大金宗室中一直备受冷落,只挂着一个“闲散台吉”的虚衔,无兵无权,日子过得颇为拮据。
接到传召时,他还以为是皇太极要清算旧账,一路上心惊胆战,踏入书房时,膝盖都忍不住微微发颤。
“爱新觉罗图伦,拜见大汗。”
图伦躬身行礼,头埋得极低,不敢与皇太极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