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一提的是,此次调往山东的兵力中,并未包括那些曾奔袭赫图阿拉的精锐。
毕竟,那支队伍刚经历千里奔袭的苦战,早已疲惫不堪,此刻正解甲归营,与家人团聚,满心盼着朝廷的封赏。
若是此时再将他们投入新的战事,难免会滋生怨怼,反倒不美。
不过,奔袭赫图阿拉的队伍也并非全未参与此次行动。
比如毛文龙,便已率部赶到。
虽说他天津水师总兵官的正式封赏尚未下来,但早已实际掌控了天津水师的舰船。山东平叛需依托运河转运粮草、调派兵力,离不开水师舟船的协助,毛文龙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随军而来。
除了毛文龙,还有一位特殊人物也在军中。
便是先前反正的李延庚。
他无家眷牵挂,一身轻简,主动请缨随军参与平叛。
袁可立对李延庚印象颇佳,在他看来,这类从敌营反正归来的人,对大明往往有着超乎寻常的忠诚,甚至比许多生于斯长于斯的旧臣还要恳切。
或许,这便是所谓的“皈依者狂热”吧。
历经选择与背弃,对新的归宿反而更添一份难以改变的虔诚。
此刻。
袁可立立于船头,望着运河两岸渐渐显露的烽火痕迹,眉头微蹙。
先锋邓邵煜已传来消息,兖州城防稳固,但周边州县乱象丛生,闻香教乱兵虽多却涣散。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延庚,后者正凝神观察着河道水情,神情专注。
“李将军。”
袁可立开口道:“你觉得,这些乱民最忌惮什么?”
李延庚拱手答道:“回部堂,乱民起事多为生计所迫,看似凶猛,实则心怯。他们最怕的,一是粮草断绝,二是官军主力压境的威势。只要咱们先断其粮道,再以精锐示众,辅以招抚,乱局不难平定。”
袁可立微微颔首。
他要的,正是这份对乱军心理的精准拿捏。
山东这场仗,不仅要打赢,更要打得漂亮,打出京营的军威,也为这些新兵挣得一份底气。
没过几日。
袁可立率领的京营主力便抵达了兖州城。
有邓邵煜的先锋探报与陆文昭从锦衣卫渠道汇总的情报打底,袁可立入城后第一件事,便是仔细甄别信息真伪,将那些确凿无疑的罪证一一核实。
三日后,兖州城中心的校场上,黑压压挤满了围观的百姓。
五个囚服加身的官员被押到台前,他们正是那几位弃城而逃的县令。
“身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却在乱兵未至时先弃城而逃,致百姓于水火,按大明律,当斩!”
袁可立立于高台上,声音透过亲兵的传报传遍全场。
“今日斩此五人,便是要让山东所有官员看看,守土有责,失土者,死!”
话音未落,刀光闪过,五颗头颅应声落地。
百姓中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
这些县令平日里作威作福,乱起时又跑得比谁都快,此刻伏法,正好大快人心。
处置完县令,袁可立又下一道令:
将山东巡抚革职下狱,由锦衣卫押解回京,交由三法司审讯。